重生后对奸臣未婚夫真香了 第44节
苏浈除了大婚前在猎宫时,并未再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公爹,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对方给自己院里塞了十个女子,也都被打发掉了。
重重宫墙之后,竟有一条密道从妃子殿内直通权宦私宅。苏浈简直分不清,究竟是淑妃的身份更让人诧异,还是这条密道更让人心惊。
苏浈相信段容时留下的人,也相信段容时的打算,却不知道他能打算得这么详尽。过去的许多事情都同她所知相去甚远,苏浈捏着袖子问道:“段容时同你说,要带我去西北?”
青叶换好衣服,老实地点点头,又一拍胸脯道:“娘子放心,青叶一定将您平平安安地带到云将军面前。”
“那若我说,我不想去西北,我要去找段容时,你能将我带到他面前么?”苏浈清凌凌的杏眼里满是坚定,“你可知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贤妃年少丧子,窝在瀚海阁清修多年,若不是先前淑妃小产,皇后被罚幽禁,皇帝将统领后宫之权移交于贤妃,后宫众人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一品妃。
贤妃本不欲出门,但太子妃言之凿凿,说有奸人作乱伤及皇后,又流窜到淑妃宫里,不得已才请动她主持大局,贤妃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贤妃到,凤印到,祥宁殿的大门终于赶在晚霞漫天时打开。
太子妃早在之前便令人围住祥宁殿,确保没人能趁机溜走,她胸有成竹,也万料不到这里头还有别的方法能溜走,是以瞧着时间飞逝也并不着急。
“拜见贤妃娘娘,拜见太子妃娘娘。”福公公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两位贵人恕罪,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正在主殿中歇息,还请娘娘的手下搜查时小心些,不要惊吓到淑妃娘娘。”
贤妃一向通情达理,正要点头,却见朱氏冷笑一声,“贼人可不会论惊扰不惊扰,福公公这话着实错得离谱。”
她昂起下巴,召唤禁军直闯淑妃所在的主殿,说要救淑妃于险境。
福公公仓皇地伸手要拦,“放肆,放肆!淑妃娘娘乃是一宫主位,你们这些粗鲁莽夫,这是欺君!”
他不过一介宫人,哪里能抵过身负重甲的禁军,也只能在一边哀哀地看着主殿大门被撞开。
禁军冲开门后分立两边,朱氏扶着贴身宫女,悠悠走进殿内,帘帐后女子姣好的身形影影绰绰,顾湘婷则乖巧地跪在一边,一双凤目不含表情地冲她望来。
刘家人的凤目都是一个样式的,太子妃一个恍惚,还以为是皇后再世附身于顾湘婷身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指着顾湘婷道:“人犯果然在此,淑妃娘娘又该作何解释!”
第54章 动乱 重伤不治,已经撒手人寰。……
“太子妃娘娘息怒, 本宫小产后身体不适,顾美人听说之后特地来照料本宫,怎么就成了人犯?”帘幕后的女子换了个坐姿, 声音婉转动听, 还带着轻笑, “听底下人说, 太子妃要捉拿的可是坤宁殿的宫人?如今您也见着了,我这并无旁人。”
殿内炉烟如绸缎, 燃的是最能宁心静气的沉水香,朱氏却被熏得心浮气躁。
“娘娘莫要被奸人蒙蔽, 皇后娘娘好心邀请顾美人赴宴, 谁知她心怀歹毒,皇后受到惊吓玉体不适, 特命我捉拿顾美人问罪。”太子妃抬手招呼宫人, “来人,拿下顾美人!”
“此处是我祥宁殿,不是东宫!“淑妃也显然动了怒, 她一声令下,所有的侍卫宫人一齐出动, 挡在禁军面前,“先前说要拿宫人,如今又说是要抓顾美人, 改日是不是也能随意将我也发落了?太子妃莫要欺人太甚!”
朱氏咬牙就要下令宫人硬上,却被贤妃喝住。
“够了!朝廷有法度,后宫有规矩,太子妃就算罔顾宫规法纪,好歹也要顾及天下悠悠众口!”贤妃别开众人, 挡在朱氏身前,“本宫同淑妃好歹都是陛下的妃嫔,顾美人年纪小些,也算是东宫庶母。太子妃见到我们不行礼便罢,还要直闯宫禁欺辱宫妃,是要造反吗!”
贤妃脾气绵软不问世事,先前皇帝要她辖领六宫,令皇后移交职权,皇后心里不服拖着不办,也没见贤妃有什么二话。但这老实人发起火来着实吓人,朱氏终究还只是个太子妃,插手后宫份属越权,贤妃既出了口,她便不能再进一步。
此处究竟不是坤宁殿,人多眼杂,朱氏阴沉着脸好歹退了一步,令禁军好好把守祥宁殿,务必不可放过一个贼人。
“娘娘安枕,顾美人安枕。”朱氏临走前在顾湘婷脸上转了一圈,“儿臣必当细细搜索,让那贼人插翅难逃。”
禁军都退出殿外,受在祥宁殿大小门外,连个墙角的狗洞也不放过,殿内宫人收拾好被踢到、砸碎的瓷器花盆,退出主殿。
淑妃轻轻叹了口气,仍旧半倚在竹榻上,“多谢相救。”
太子妃胆敢发难,显然是前朝出了大变故,而出面作威作福的不是皇后而是太子妃,又说明坤宁殿确实出了大事。
东宫发难,剑锋直指祥宁殿和顾湘婷,在这当口上和太子妃作对,就等于是和未来的皇后作对,和未来的皇帝作对。
贤妃避世多年,今日肯为她们说话便是放弃了自保,却没有居功的想法。
她转动腕间佛珠,目光在顾湘婷的肚腹处打转,也叹了一口气,“积德积福,求福报而已,皇后作恶多年,宫里能少一份杀孽也是好的。”
听见苏浈说要去找段容时,青叶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段容时随同圣驾,行踪不定,如今京城被太子控制,只怕泰山那边的人也会有相应的举动。青叶当初受到的命令是要带苏浈去往西北,若要向东走,恐怕得要求助统御司。
青叶虽在统御司挂职,也算过了明路,但以她的权限,想要探知段容时的行踪只怕不容易。
“娘子,其实我……”青叶犹犹豫豫正要开口,突然趔趄一下,脚边滚出一颗小石子。
苏浈见她突然往前扑,下意识伸手虚扶,而青叶却自己站稳了。
“你没事吧,是哪里不对,还是被什么绊着了?”
青叶掸了掸裙摆,不着痕迹地遮住那颗石子,“娘子会骑马么,眼下的情形若是要坐马车,只怕会有不变。”
苏浈自然是会骑马的,青叶同她确认之后点点头,也没急着去寻马匹,而是又将文书银两核查一遍,将东西都细细收藏好。
两人一直在常府待到天色昏暗,青叶带着苏浈从侧门出去,走小路摸到城墙边,远远见着城门处都有重病把守,甚至拉起栅栏防止有人纵马闯门。
“这……我们该怎么出去?”
青叶猫着腰躲在草垛后面咬了咬指甲,正想说从水道中游出去,突然肩膀处又被什么打了一下。
她立刻变得胸有成竹,“娘子随我来。”
苏浈以为统御司又有什么暗门暗哨,不疑有他,放轻手脚跟了上去。青叶却无所顾忌,她带着苏浈大摇大摆地朝城门走去。
城门两边值守的城门卫立得挺直,形容整肃,银甲在月光下反射出锃亮的光,显得寒气逼人。但当两人走近时,他们却好似雕塑一样,什么也没察觉到。
苏浈头一回干这事,不由心虚,悄悄抬起头去瞧盔甲底下的面容。这些雕塑般的士兵却的确是活人,但他们好像被身上的盔甲给困住了,身体僵直,唯有表情能反应想法。
苏浈分明瞧见那个士兵眼睛瞪的溜圆,面颊因愤怒而涨红,他想要张口呼喊,但牙关只能缓缓张开,最终也没能喊出什么来。
城门刚巧开了道小缝,青叶招呼苏浈,“娘子别看了,咱们快走吧。”
苏浈连忙快步跟上,惊疑不定道:“这些人……他们……”
青叶目光闪了闪,“他们没事,一个时辰就好了。”
要是不想伤人性命,点穴功夫最多只能管用一个时辰。青叶和苏浈逃出城门,又尽力将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合上,再往前走了百来步,只见路边枯树上正巧拴着两匹马。
“换值时城门守卫便会发现咱们跑了,”青叶毫不客气地将马解下来,“今晚恐怕是歇不成了,还请娘子辛苦些,咱们得连夜赶路。”
苏浈糊里糊涂地骑上马,“我们这就出来了?这马也是事先备好的?”
青叶肯定地点点头,为苏浈指明方向后,两人便策马向东逃去。
一个时辰后,来换班的守卫照旧向兄弟招呼一声,没听见回应,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却将人直接拍得跪倒在地上,剩余的守城卫也都像被抽去了筋,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上。
“敌袭!”
所有人立刻拔刀出鞘,背靠着背环视四周,警惕地侦查着不存在的敌人。
在众人掩护下,卫队队长仔细探了探地上士兵的鼻息和脉搏,“还有气!”他扶起那人,见他汗出如浆,两腿抖如筛糠,便知这是脱力的征兆。
那软倒的士兵尽忠职守,冷汗湿透内衫也硬撑着没晕倒,嘴巴微微翕动,队长连忙附耳过去。
“有……有人逃……快……追……”
苏浈和青叶连夜跑马,直到天色将明才停在一处驿站门前。
两人身份过所都齐备,又着意赏过门房几两银子,要到个上好的房间和一些热水。青叶将苏浈安顿好后,借口打听路线悄悄溜出门。
青叶在院里略站一会儿,听见身后细微响动,转过身单膝跪地行礼,“属下青叶,见过延峰统领。”
无论是在暗卫还是统御司里,延峰一直是个传说,他轻功卓绝,形如鬼魅,最厉害是那一手点穴,飞花拈叶皆可伤人。延峰一向只跟随段容时左右,护卫他平安,段容时经脉受损不可轻易动物,也正是因为有延峰守卫,他才能逃过几次暗杀。
延峰和胡楼都是段容时的贴身护卫,在暗卫中相当于最高统领,青叶见着他现真身难免头皮发麻。
“启禀统领,公子说要带娘子去西北投奔云家,但娘子的意愿是往东去泰山,青叶实在是不知该听谁的……”
两人出京城后跑马跑了一夜,延峰一直远远跟在后头,自然知道这处驿站是往东去的。
“公子不在泰山。”延峰没说什么废话,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她,“这里是暗哨的联络方式和地图,你行事小心些,不要让娘子受伤。”
青叶伸手翻了翻,觉得没什么错漏便行礼道谢,“不愧是统领,果然准备周到。”
为免引人主意,青叶收拾好东西就回房间了,她不知道的是,延峰心里也在暗暗称奇。
段容时临行前殚精竭虑,做下诸多安排,青叶在明,延峰在暗,就算青叶没能取信于苏浈,也有延峰一路护送她安全。
除此之外,段容时还安排了两份过所和路引,一份是从京城去往西境,藏在常府,另一份便交由延峰保存。
若苏浈选择去西北,那延峰一直在暗中守护便可,但若苏浈选择东行找段容时,延峰就出面将另一份东西交给青叶。
延峰确定一路踪迹都清理好后,又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心里还在赞叹段容时算无遗策。
竟将苏浈的每一个想法都预料到了。
据青叶所说,段容时眼下不在泰山行宫而在宋州,所以两人骑了几日快马,又弃马坐船南下。
苏浈这一路上在驿站、旅店和茶馆都歇过脚,也听说了许多消息。
那日坤宁殿事变,前朝也并不太平,据称太子封锁京城后连下诏令,诏谕宗族和各地驻军,说恭王造反挟持天子,号令天下勤王,铲除奸佞。
恭王随同皇帝东巡,恭王妃和小皇孙原本也要随行,但临行前小皇孙突然发热,只能留在京中静养,恭王妃也只能留在京城。太子诏令一下,恭王成了反贼,恭王府立刻被抄了家,恭王妃不堪受辱上吊自尽,只留下了个高热不止的小皇孙。
太子诏令上写明,虽恭王忤逆叛国,但太子念其为手足,念及小皇孙终究算是皇家血脉,因而只是暂时关押没有落罪,待陛下回銮后再定夺小皇孙的去处。
小皇孙自幼体弱,经过这遭变乱还不知有没有命在,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此言不过是为乱恭王的心智。
远在泰山的恭王得知消息,果然十分悲痛,他虽不在京城失了先机,但好歹手上还有个当朝皇帝和传国玉玺。
太子诏令晓谕四海,恭王不肯示弱,也代拟几道圣旨,说太子叛国京城沦陷,号召天下兵马勤王,竟也不少人有所响应。
大周再一次动乱起来,苏浈沿途经过的州县,既有百姓安定不闻窗外事的,也有州府厉兵秣马,准备争夺从龙之功的。
除此之外,原本偃旗息鼓小股起义军再次集结,江南匪患频出,其中有一支名为“八方军”,声势特别浩大,领头者自封为威武天下大将军,放话说要勤王,吸引许多流民前去投奔。
八方军不知是听信哪边的说法,要勤哪边的王,总之威武天下大将军是带着人一路北上,往泰山而来。
恭王得知这一消息,便分派段容时做先锋,命他前去宋州阻拦八方军,劝降不成便就地剿灭。
八方军人员复杂,心却齐,并非寻常乌合之众,段容时手上兵马有限,后方补给不足,既没法说服他们归顺,也没法顺利剿匪,已经在宋州同他们对峙多日。
苏浈自小长在京城,虽少年时多有坎坷,但还算个伯府娇小姐,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她竟没有叫苦,只是一日比一日地消瘦下去。
直到她在宋州城外听说了一个消息。
段容时遭奸人暗杀,重伤不治,已经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