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对奸臣未婚夫真香了 第15节
刘夫人实在忍不住,悄声问女儿,“浈儿的发簪是谁送的,你知道吗?”
“问过了,她没说。”顾湘婷无所谓地耸耸肩,“乌漆麻黑的,我让她换了她也不肯,估计是自己买的吧。母亲您也想要,我看着倒是挺合适您的。”
刘夫人张了张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青灰砖墙,高门大院,左右毗邻朝廷重臣名门望族,此处宅院虽无门匾,也可看出是王公贵族的府邸。
只是旁近门户皆大开,往来者络绎不绝,唯这一户日日紧闭门扉,也无人探访,就连行人偶尔经过,也是屏气噤声,不敢惊扰。
这正是大周第一权宦,常欢喜的私宅。
“吁——”
段容时勒紧缰绳,翻身下马,门前早有小仆等候,打开侧门引他进去。
寻常人家迎客都走正门,唯有贩夫走卒方行侧门,在旁人看来,常欢喜此举无疑是折辱。
但段容时早已习惯,倒没觉得有什么,把缰绳和马鞭交给胡楼便要进门。
“公子,要不我陪您进去吧?”
胡楼纠结得浓眉纠结成一团,段容时唇角勾起,“不如你替我进去?”
“公子……”
“行了,你先回去,一个时辰后来接我。”
胡楼耷拉着脑袋,丧气道:“是。”
常府里侍奉的都是哑奴,将人领至书房前便走了。
段容时没急着进去,只朝着木门作揖道:“儿子来迟,请父亲恕罪。”
里头不知什么东西砸到门上,然后又掉在地上,发出瓷片破碎的声音。
“狗东西,还不快滚进来!在外面等着给我给你烧纸吗?”
段容时神情未变,推开门进去,转身将木门重新合上,跪在书桌前,“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求父亲息怒。”
常欢喜怒气冲冲,几步从桌后转出来,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将人踹得向一旁倒去,
“好你个狗崽子,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敢如此狂悖!”
第16章 宫宴 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屋里门窗紧闭,珠帘微动,琉璃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银灰色的袍角若隐若现。
段容时跪回原地,额头重重地磕到地上,“儿子不敢!”
常欢喜目光沉沉地坐下,点了点桌子,段容时意会,连忙上前为他添茶,而后侍立一边。
清茶入口,常欢喜气消了些,接着又不满道:“这么大个儿杵着干嘛,挡着光了。”
段容时连忙又跪下,“是儿子的疏忽,求父亲息怒。”
“嗯,算你有点孝心。”说着,常欢喜将腿搭在他肩上,慢慢用力,将人压得深深伏下去。
“苏家姑娘,是怎么回事?”
“回父亲的话,儿子、儿子曾与苏家的有婚约,如今她要及笄……”
“放肆!”常欢喜重重地拍响桌子,“狗东西,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你竟敢如此欺上瞒下!”
段容时不敢多言,只更深地埋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常欢喜眼带讥诮,“苏家姑娘钟灵毓秀,那是什么金贵人物,也是你可肖想的?你身为下贱,让人多看一眼就恶心,还敢有如此幻想,真是不知好歹。”
“父亲!”段容时猛地抬头,“其他事儿子都无所谓,唯有此事,儿子让不得……”
“让?你可真是翅膀硬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常欢喜怒极,冷笑着踢开他,又狠狠地照着他的胸腹踢了好几脚,“你不过是皇家的一条野狗,主子支使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还敢同主人争食吃,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段容时咬着牙,沉默地的受着,却始终不肯松口。
踢打得累了,常欢喜轻呼一口气,坐回桌边喝了口茶,“明日你便去苏家把婚事退了,若有什么信物也一并还去,从此你同苏家再无干系,别再肖想不该你的东西。”
段容时只忍着浑身疼痛跪回去,低头不语。
“你敢不去?好、好啊。”见他如此反抗,常欢喜细眉挑起,一对三角眼瞪得老大,“咱家真是错看你了,原以为是条乖顺的狗,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也养不熟。今日不过是做个指挥使就敢如此忤逆,明日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他左顾右盼,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又将茶盏扔过去,段容时不闪不避,额角被打破一个口子,血线顺着脸颊滴下来。
“父亲息怒,儿子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段容时深深下拜,“唯有此事是我私心,求父亲成全!”
胡楼不但没回去,还拉了辆马车等在侧门边。
常府门庭冷落,少有人来,路过的行人以为他刚来京城不清楚底细,好意让他莫在此处停留,速速离去,以免被小肚鸡肠的权宦和统御司盯上。
胡楼哭笑不得,只说自己是在此等人,那些人见他不听劝,也就算了。
一个时辰后,侧门开了个口子,两个哑奴扛出一个人扔在地上,然后便回屋了,依旧将门关得死紧。
胡楼连忙上前扶起他,段容时额角带血,玄衣一片濡湿,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你这回……来得挺早。”
胡楼哭丧着脸,“您每次来司主的府邸,都要一身伤,走都走不回去,我可不得长点儿记性么。”
说罢将人扶到车上,将一匣子伤药拿出来,正准备给他包扎,却被打开手。
“不忙,苏家那边……怎么样了?”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人家姑娘呢。
胡楼道:“二皇子果然送了发簪去,可苏姑娘没要,仍旧用得您送的簪子。”
“这样啊。”
段容时浅浅一笑,马车帘布被风卷起,外头熙熙攘攘的街景若隐若现。
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四时祭典一向是朝廷大事。
苏莱马上就要乡试不便跟来,苏沐同徐氏一辆车,顾湘婷见苏浈的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便好说歹说非要挤上来。
“……江南大洪灾,洪灾完了便是饥荒,饥荒完了又是瘟疫,还有许多乱民流寇作乱,没完没了。”顾湘婷上下抛着个香梨却不吃,“按原先的仪程,应当是行亲苗礼,可钦天监说江南有邪祟作乱,得行武事镇压才好。”
不仅如此,还有御史上书谏议,说是统御司行事猖狂,上天震怒,降灾以示惩罚,为了制止灾祸,要诛杀段容时,以清君侧。
皇帝宠信段容时,到了几乎是荒唐的地步,不但当堂斥骂这人胡言乱语,更将他从朝会上赶了出去,要他闭门静思己过。
再没人敢扯着段容时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但朝中对他的忌惮也越加深厚。
“既然如此,你们可有多多储备粮食等物?”苏浈揉着太阳穴,面带担忧。
顾湘婷满不在乎,摆手道:“小绊,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这太平盛世的,粮仓已开,赈灾的银两也都发下去了,乱也只在一时。”
苏浈却没被宽慰到,仍然紧锁着眉头。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是知道的。梦里大周之所以倾覆,固然有西北蛮族强闯入关的缘故,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这场水灾。
正如顾湘婷所说,银粮都已经发下去,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能平定下乱局。江南的小股流民声势渐大,逐渐演变为匪患,甚至一路北上,剑锋直指京畿。
内忧外患之下,大周皇室决意迁都,仓皇逃离,二皇子夫妇还不忘留下一把大火烧毁宫室。
苏浈名下有几间铺子,早早得了授意要备下物资,她见顾湘婷不听劝告,也只好作罢,暗暗记着要为顾家人也准备一些。
想着想着,苏浈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
“又头晕啦?我跟你说,你就是总不出门,没坐过几回马车才会这样。”顾湘婷摇摇头。
苏浈反驳道:“我平日去西川寺,乘马车一两个时辰便到,这回是坐得太久才会这样。”
顾湘婷又取笑她几句,听见外头飞絮敲了几下门框。
“姑娘,我这儿有药,您先擦一擦吧。”
飞絮弓着身子钻进来,将一个红漆描金的盒子递给她,苏浈正要接,却被顾湘婷一把抢过去。
“我的个乖乖,真人不露相啊,这么贵重的盒子就装个药油?”顾湘婷意味深长地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个小小的瓷瓶,“我说飞絮,你家姑娘都晕了一路了,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这药是刚刚胡楼借着停车休息时送过来的,要她避开众人交给苏浈,可顾湘婷种赖着不走,她要不是见着苏浈实在难受,也不会这么早拿出来。
飞絮支支吾吾,求救的眼神望向苏浈。
苏浈轻飘飘地瞪了一眼作怪的友人,“别为难她,有什么话问我就是。”
她摊开手,顾湘婷讪讪地将盒子交还,又挤眉弄眼地问道:“这是谁送的,是哪家的公子,上回的发簪也是他送的?”
苏浈不理她,径自把药油抹了,立时舒缓了许多。
“出手如此大方,又能随行侍奉御驾,想必也是名门公子。”顾湘婷掰着手指还在算,“镇国公家的世子已经成婚,刘国舅家没成婚的只剩刘易梦了……”她悚然而惊,“徐国公世子丧妻三年,你不会是要去做续弦吧,他女儿可比咱们还大几岁!”
“想什么呢!”苏浈打开她的手。
顾湘婷也知道不可能,嬉皮笑脸地贴过去,“那到底是谁嘛,小绊,给我说一说?”
苏浈被逼得无法,半带着笑意,犹犹豫豫道:“你也认识的,就是……”
还没说出口,马车急停,众人已经到了猎宫,苏浈忙不迭地跳下马车,步伐极快,丝毫看不出在车上时晕晕沉沉的模样,只留下顾湘婷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两三日的长途跋涉,本该是养精蓄锐,好好准备正典的。但皇帝碍着江南灾乱,在宫中一直不敢有歌舞奏乐,好不容易来到猎宫,当即决定今夜先举办一场宫宴。
皇帝爱好舞乐,不说内侍省,就是太常寺中也是人才辈出。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乐人和舞姬仿佛没经受过舟车劳顿,技艺高超,长袖翻飞,看得众人沉迷其中,目不转睛。
一舞毕,皇帝龙心大悦,拍掌大赞道:“好,很好,该赏!”
常欢喜领命,吩咐下人处理,又道:“能让圣上这样高兴,也不枉费鼓吹署的一番辛苦。”
皇帝笑着点点头,皇后却抿嘴一笑,“司主说的不错,鼓吹署的令正的确辛苦,曲与舞相辅相成。但依臣妾看来,但听这曲乐,却未免多了些匠气。”
她从不在意这些舞乐末流,同皇帝也一向说不到一起去,是以皇帝不由疑道:“皇后对这些也有研究?”
“研究倒论不上,只是听得多了,便也有些体会。”皇后施了一礼,“今日这乐虽好,但臣妾曾听过更好的,便有了些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