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的嘴唇，自有意识地抿了起来。
    冰凉雨水的味道，还有来自她淡雅花香的气息……
    他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正要伸手抓她的手臂，明媚已灵巧地转身小跑。
    车子这边，阿力急急叫起来：“陈律师，霍先生犯规了，犯规了对吧？”
    “你小声点。”陈正国不疾不徐地提醒，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没有老眼昏花，看得很清楚，刚才是纪小姐主动的，霍先生没有犯规。”
    “可是……可是……”
    “好了，你想让纪小姐听见么？”陈正国撑着伞迎向明媚，将她请到车上。
    车子开动，明媚透过玻璃窗，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逐渐模糊。
    她抽出纸巾擦干额头的水渍，清清嗓子道：“陈叔，阿力，现在可以告诉我，两位少爷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正国早有准备，言简意赅地回道：“明媚，你只要知道一点，仲庭和唐萧今天达成共识，在你结束国庆晚会的演出之前，他们二人都不会做出影响你心情的事情。”
    阿力道：“是的，他们请了陈律师做公证人。”
    明媚将信将疑：“他们真的能做到？”
    萧哥向来对她没有过分之举，最大的压力莫过于一再帮助她，让她感恩；仲庭却不一样，现在的他霸道强势，任性不讲道理，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陈正国道：“没错，他们任何一个做了什么影响到你，随时告诉我。”
    明媚对这位长辈自然是信任的，好奇道：“告诉陈叔之后，他们会受到惩罚吗？”
    陈正国摇摇头：“这个嘛，我答应过他们要保密。这段日子，你除了演出，其他一概不理会就对了。”
    车子正好驶过一个十字路口，阿力回头叹气道：“纪小姐还是别问了。反正老板言出必行，霍先生那边……”
    他想到明媚临别时，主动亲了霍仲庭一下，忍不住为唐萧抱屈。
    “纪小姐，你什么时候跟霍先生复合了？”
    明媚脸色一暗，知道刚才自己的冲动之举让他误会了。
    “我没有跟他复合。”
    “那为什么要亲他？”
    “我……”
    阿力激动道：“老板很喜欢你，这辈子头一次喜欢上的女人，就是你。明知道你对霍先生有情，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就不能给老板一个机会吗？”
    “阿力……”明媚为难地看了看陈正国。
    陈正国声音增添了威严：“阿力，你老板心里怎么想，他可以自己说，感情问题不需要旁人代劳。”
    他转头对明媚道：“明媚，演出排练期间不想受到干扰的话，最好对两个家伙都保持距离。晚会之后，你心里喜欢谁，再认真地去做选择。”
    明媚双手交握着搁在膝头，慢慢扬起笑意：“嗯，我正是这样想的。”
    ……
    离开几日，重回与颜真合租的小区。
    阿力停好车，尽职尽责地将明媚送到屋子门口才走。
    明媚按了好一会的门铃，里面没有动静，只得从包里翻找钥匙。
    “真真竟然不在家？”她嘀咕着推门进屋，里面黑乎乎的，一手按下墙壁的开关。
    雪亮的灯光自天花板投射下来，明媚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从沙发到地板，再到靠近厨房的小餐桌——脑子里直觉蹦出“乱七八糟”、“垃圾堆”的字眼。
    沙发上凌乱堆放着皱巴巴的衣服，各颜色的零食包装袋，地板上散落着纸巾团，横倒的啤酒瓶，还有桌上吃剩的快餐盒，随便一看至少三四份……
    明媚呆了足足十秒钟才有反应。
    “天哪！我没走错地方吧？”她看看手里刚开门进来的钥匙，难以置信地挪动脚步，“真真在搞什么？”
    明媚赶紧穿过客厅，将窗户和阳台门一并推开。
    带着雨丝的凉风吹进屋子，却吹不散空气里淡淡的馊味。
    到底怎么回事？真真向来爱整洁，爱收拾，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
    明媚猛地心惊起来，想起自己下午给真真发过消息，但一直没等到回复，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明媚？”
    明媚没来得及电话找人，卧房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颜真穿着一件白色睡袍，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乍一眼看过去很是骇人，脸色苍白得如同鬼魅。
    “真真，你……你吓死我了！怎么弄成这样？”明媚冲过去，拉起她的手仔细查看，“你生病了吗？没事吧？”
    “没事。”颜真抽回冰凉的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两天突然懒惰，什么都不想干，屋子有点乱。”
    她弯腰捡起脚边的零食包装袋，找到藏在茶几背面的垃圾桶。
    垃圾桶早已装满，稍微一动，瓜子壳溢了出来。
    明媚怔怔地看着她：“真真，你确定没生病吧？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说了没事，谁规定每天都要勤劳的打扫卫生，偶尔无拘无束放纵一下不行么？”颜真皱皱眉，目光扫到门口边的大皮箱，“你怎么了？霍仲庭竟然良心发现放你回来？”
    明媚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前两天微信姐妹群里聊天，还有昨天两人通电话，真真说话的语气都有意无意地夹着刺。这不寻常，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颜真站直了腰，道：“莫非你瞒着霍仲庭，自个儿推着箱子逃回来的？”
    明媚恍然回神，解释道：“没……霍仲庭的确是良心发现，不仅主动放我回来，还跟萧哥达成了某种约定，在我完成演出之前不再打扰。”
    她没意识到，提到唐萧，颜真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颜真若无其事地走到阳台，手里多了把扫帚，一边清扫地板一边道：“那很好啊，看得出来，两个男人都真心真意爱你。你真幸福。”
    “真真……”明媚突然不知回应什么好，冲过去夺过扫帚，“瞧你，不是想偷个懒彻底放松自己吗？你去沙发休息吧，我来收拾。”
    颜真没跟她争，转头给自己冲泡咖啡，道：“你要来一杯么？”
    “不用，你知道我喝了咖啡，晚上会失眠的。”明媚利落地将垃圾扫在一起，找了个新垃圾袋将快餐盒装进去，收拾地上骨碌滚动的啤酒瓶时，有些愣住。
    真真是讨厌啤酒的人，吃烧烤的时候大家会点啤酒下火，她很坚持，从来不碰，说味道像馊了的似的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