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媚捡起地上的浴巾，望着浴室的门，呆呆地忘了动作。
    霍仲庭没有耽搁太久，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身上随意披着一件大浴袍，系带在腰间松垮地耷拉着，看见她的倩影之后，眼底划过一道欣喜。
    他哪有什么心情洗浴？只简单擦拭了几下，到底念着她淋了雨容易着凉，担心她不打一声招呼悄悄走人，担心她……
    总之就是各种担心，所以全副注意力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偏偏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越想越不安，火速披上浴袍出来。
    没想到她还在，他悬着一颗心，总算放下。
    她没走，这是不是表示……
    明媚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模糊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
    “咳！这么快？”
    “手臂不方便，随便洗洗。”霍仲庭眼底有抹隐隐的笑意。
    他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却不敢过多表露出来。
    明媚被盯得不自在，道：“看你状态还好，那我……”
    “那你赶紧也去洗。”意识到她想说什么，霍仲庭及时截断，“看你的头发，这么久时间都没干，还有这身湿衣服，最好尽快脱掉。”
    她穿着米色的毛呢外套，咋看没有异样，其实肩膀及后背的地方早被雨水浸湿。
    “霍仲庭，我……”
    “我什么？马上进去洗。我一会找服务生过来，帮你把这套衣服送去烘干。”
    五星级豪华酒店，一层二层多设有名品服饰店，他清楚明媚的尺码，轻易可以让店员送几套漂亮的新款过来。但是，将原本的衣物送洗烘干，似乎更有理由来留住她。
    霍仲庭打着小算盘，将明媚往浴室里推。
    浴室里，灯光映着旁边明晃晃的大镜子，两道身影原本一前一后，从明媚的角度看去，两人几乎贴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密。
    她呼吸一窒，仓皇地转开视线。
    真要在这里洗完澡再走？
    霍仲庭径直将她推进淋浴间，道：“抱歉，我不想浪费时间给你放水。你直接洗淋浴，记得把水温调高一点。”
    他不能把她吓跑，必须按捺着性子以退为进。
    “放心，我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兴趣偷看，纯属担心你受凉。在国外看病不方便，你不想自己生病吧！”
    霍仲庭从衣帽间取下另一件干爽浴袍，塞进明媚怀里，然后退出浴室，顺便帮她关上门。
    明媚想开口说句什么，忽然打了个喷嚏。
    霍仲庭提高嗓音叮嘱：“记得，把水温调高点，我问问酒店有没有预防感冒的药。”
    他的小算盘成功了。
    是的，明媚也怕自己感冒，待他退出之后，利落地脱下衣服，站在热乎乎的淋浴下冲洗起来。
    与前一刻相比，两人的情况调换过来。
    不过霍仲庭没有对着浴室发呆，他给服务台打完电话后，听见哗哗的水声，情不自禁浮想联翩。
    谁说他没有兴趣偷看、没有任何企图的？
    自己睁眼说瞎话而已。对于心爱的女人，担心她着凉是一回事，对她漂亮身材的渴望是另一回事。
    他该死的想极了她，想极柔软身体的每寸肌肤，想极她在自己热烫掌心下战栗的样子，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霍仲庭忽觉体内热血沸腾，连忙走到窗前，狠狠压下躁动的欲念。
    不可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要是表现得太过急切，肯定会吓跑她。
    他深呼吸，一遍遍提醒自己。
    片刻后，明媚裹着雪白的浴袍出来。
    与他不同，她浴袍腰带系得紧紧的，无形表达出一种防范。
    至少，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不想发生超乎控制的“意外”。
    “好了？”霍仲庭眼眸幽亮，跳动着一小簇火焰，“服务生等会过来取衣服，应该很快能处理好。”
    明媚整个人冷静了许多，点点头：“谢谢。衣服烘干应该会很快吧？”
    “唔……”霍仲庭含糊地应声，她急着离开的意图太明显，有点伤人。
    他皱眉将她打量一番：“瞧你这样子，头发还滴着水。到这边来！”
    明媚见他走向梳妆台，道：“不麻烦你，我自己吹。”
    霍仲庭不快地拉起她：“明媚，你总让我尊重你的意愿，就不能也依我一次么？”
    明媚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我真的可以自己……”
    “纪明媚，拒绝我的一切好意，已经成为你的本能了，是吗？摒弃莫须有的排斥感，安安心心接受一次好意，真的让你那么难以忍受？”
    连声反问，让明媚哑口无言。
    她苦笑：“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你手臂有伤，才缝了针，应该注意点。”
    听见解释，温柔重新回到霍仲庭的脸庞：“一点小伤不碍事，为你这个女人吹干头发完全没问题。”
    他态度坚定，明媚奈何不得，只得端坐在镜前，任由他讨好自己。
    吹风机呼呼地转动。
    她不说话，他专注地拨弄秀发，柔软发丝随风飘动，从修长的指间穿过。
    镜里温馨的画面，似曾相识，美好得如同梦境。
    两人热恋时，他常主动为她吹发，也常吹着吹着，俯下身来含住她的耳垂，引发她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战栗……
    明媚闭上眼眸，不敢直视镜里的影像，甚至不敢想下去。
    要命！明明洗完澡之后已经足够冷静了，眼下他狡猾地编织了一张柔情的网，让她不知如何挣脱。
    霍仲庭的视线，一秒都不曾从她脸上挪开。
    不知是刚洗浴完的原因，还是紧张害羞，她脸颊绯红，很是可爱。
    “明媚。”沙哑的声音近在耳畔。
    明媚惊跳起来，一把从他手里夺回头发，道：“已经干了，谢谢。”
    霍仲庭收起风筒，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为你吹头发吗？”
    她故作镇定地起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我想告诉你。”霍仲庭自镜子里锁住她的身影，“每次为你梳理长发，我总会想起那句百炼钢化做绕指柔，想要与你……”
    他顿了一顿，低沉地吐出五个字：“相爱到白首。”
    在遭遇安艺美离弃之后整整四年，因为她的出现，他孤寂空冷的生命重新注入活力，拥有新的光彩。
    明媚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门铃适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