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真正的舞者不会畏惧舞台，不会害怕被人品头论足，但明知是场没必要的恶性竞技，明媚拒绝参加。
    她委婉地推却道：“想法挺好，可惜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来这里只是进修学习，机会很难得，我得好好珍惜。”
    朱一婷道：“李导诚意邀请你，机会就不难得么？知不知道多少学舞蹈的人想参加《舞林大会》，争着想在节目里露个脸，你既然得到了机会，难道不该好好珍惜？”
    明媚目光笔直地迎视她：“是的，原本我并没打算加入节目，承蒙李导看得起，不愿辜负李导的赏识才答应的。但是，我答应参与节目，不代表什么提议都要接受，这种舞技竞演我没兴趣，也没时间。”
    姜玉玲呵呵道：“明媚，一婷是我们的冠军，你是怕竞演输了难堪，才不敢应战的吧？其实用不着这样，以前在电视台舞团的时候，你除了比我这个领舞团长略输一筹，跟其他舞蹈演员相比可要强得多，你应该自信一点。”
    她向旁听者传递出两个信息：明媚的舞技没有自己好，明媚怕输才不敢应战。
    明媚动了下眉头，转而对姜玉玲扬起唇角：“玉玲姐，你了解我，却又有那么一点不了解我。我这是为朱小姐着想，人家是冠军，我输给冠军没什么可丢脸的，可万一冠军输给我这个寂寂无名的人，面子往哪里搁？”
    “纪明媚，你以为我会输给你？”朱一婷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明媚轻松以待地笑道：“朱小姐千万别激动，我只是分析了一下可能性而已。要知道，我纪明媚也许舞技一般，但比赛运气向来不差。可安，你觉得呢？”
    宋可安瞧她们三人你来我往绵里藏针式的对话，愣在一旁不敢插嘴。
    李成钧没发表意见，身为导演，他属于幕后人员，而其他同行的舞者们不太了解前因，一个个假装认真聆听史蒂芬的介绍明哲保身。
    宋可安突然被明媚点名，讷讷道：“是，明媚姐每次比赛都能赢呢！”
    瞬间感觉朱一婷不悦的视线扫过来，宋可安缩缩脖子，飞快补充了一句：“我看一婷姐的意思，是咱们几个私下里切磋交流一下舞技，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不分输赢的那种。一婷姐，我说的对吧！”
    朱一婷发现镜头对准了自己，立刻抿嘴笑了一笑：“看纪小姐的意思，我怎样都行。”
    纪明媚道：“还是那句话，我来伦敦目的是进修学习，参加节目已经会挤占一些时间，所以我不会考虑其他，抱歉。”
    正巧，舞院上空响起了音乐声。
    明媚对李成钧道：“李导，这是上课铃声，我恐怕得先告辞了，等会还有几堂课赶着要上。参与合作的具体要求和细则，咱们晚上再讨论。”
    她的心意不变——参加节目，赚笔快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避免节外生枝。
    当然，此时此刻反悔也还来得及，但是反悔等于示弱，恐怕会被姜玉玲嘲笑一辈子。
    想到这点，明媚挺直腰杆，身上犹如被迫套上一件铠甲，保护自己面对这处弥漫无声硝烟的战场。
    **
    凌江市，鼎山大厦。
    这座城市每到四五月开始进入汛期，雨水变多。白天好好的天气，傍晚时分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动，不多久稀里哗啦下起雨来。
    七点多了，整栋大楼除了为数不多的加班者，大部人职员已经下班。
    颜真站在大厦一楼大厅里，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再回头看看行政电梯。
    终于见到唐萧高大的身影出现，她下意识理了理头发，快步迎过去。
    “萧哥，这么巧。”
    “真真？”唐萧惊讶地打量她，“今天下午公司没有活动，你可以早点回家休息，怎么还在？”
    颜真指指门外的大雨，无奈地耸肩：“没办法，雨下得太大，我没带伞，手机也一直没约到滴滴车，只好在这里等雨停歇才走。”
    唐萧皱皱眉：“我开了车，送你回去。”
    颜真心头没来由地涌上欢喜，“萧哥每天那么忙，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天气不好，原本的应酬取消，正好有时间。”
    “那麻烦萧哥了。”
    唐萧打电话给阿力，阿力几分钟后便将车子开到大厦门前。
    两人上了车，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世界灰蒙蒙的。
    车内流淌着轻音乐，显得一派宁静。
    阿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今天颜小姐跟老板一起下班？”
    颜真有些难为情：“是萧哥好心，愿意送我一程。给萧哥增添了麻烦，也要辛苦阿力你。”
    阿力爽朗道：“我有什么辛苦的，一脚油门的事，反正油费由老板出。”
    唐萧跟颜真并排坐在后座，脸色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
    颜真望着他冷峻的侧颜，主动提起明媚的事，“萧哥，《舞林大会》节目组正好去了伦敦录制后期，明媚答应他们的邀请会参与一些拍摄，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唐萧在离开办公室前，明媚难得地主动打电话给他，谈的就是这件事。她说现在身为鼎山艺术公司的职员，但凡跟舞蹈和工作相关的事宜，理当自觉向老板汇报，希望他不要怪她先斩后奏。
    当然，她尚未跟李导签合约，拍摄细节也没定。只要他一句反对，她会断然推掉。
    颜真道：“看样子萧哥已经知道了。萧哥支持她的吧？”
    唐萧微微扬起薄唇：“参与电视台节目对明媚个人是好事，能够让更多观众知道她。她是我们鼎山的舞蹈演员，将来对公司也会有益，我没有理由不支持。”
    颜真感叹道：“是啊！明媚就是厉害，本来萧哥打算等她进修回来再力捧，没想到她自己很能抓住机遇，三五个月之后，《舞林大会》这档后期节目的热度应该还在，到时候她自带人气荣耀回归，直接成为鼎山的明星。”
    唐萧眼眸中闪过灼亮。
    他相信看中的女人足够优秀，更相信明媚能把想要的事情做好。
    “咳咳……”颜真突然捂着嘴，低头咳嗽起来。
    这一咳，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接连咳了半分钟才停下。
    她狼狈地闭了闭眼：“不好意思……”
    唐萧转头看向她：“生病了？”
    颜真吸吸鼻子，道：“这两天天气太闷热，大雨又一阵一阵的，可能有点着凉。”边说边摸摸自己的额头，脸色微变。
    唐萧察觉她的异样，眉心拧起：“发烧了？”
    “应该没有，咳咳……”事实上，脑袋的确有点重，手心感应到额头的温度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