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正前方的观众席中，仲坚怀着同样的激动和紧张，心潮澎湃地观赏着明媚的表演。
    为表公平公正，他身为艺术中心总监，是本次选拔赛的主要负责人，但没有直接担任评委。
    “明媚，你今晚真的很出色。加油啊！”他在心中默喊，不时悄悄转头，观察旁边评委们的反应。
    这些评委个个表演经验丰富，目光专注，有人面带微笑，有人却皱眉若有所思，看得仲坚心里七上八下，只能为明媚默默祈祷。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旋转中，裙摆飞扬。明媚仿佛看到自己童年初学芭蕾的情景，压腿练功很累，她却凭借比同伴更多的热情和毅力坚持了下来。
    那时候，只为一个梦想，也是最初的梦想——有朝一日在闪亮的舞台尽情地表演，集千万目光于一身，就像是真正的舞蹈家那样。
    今晚，她终于完整地、独立地演绎了一曲。
    台下没有万千观众，但也已经如愿以偿。
    四分十五秒，音乐逐渐变轻，变缓，化作袅袅烟雾消散。
    明媚慢慢停止了表演，动作定格。她单手高高地托举着，优雅的下巴高高抬起，眼眸含着湿润，顺着手势的方向深情凝望……
    二楼，霍仲庭看她正好面对着自己的方向，不由得心口一颤。
    不可能吧？难道她看到了他？
    他心脏加速跳动，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隔空深深地与她对视。
    可惜很快，他失望了。
    明媚压根没有留意到楼上，雪白灯光映着她精美的脸庞。她嘴角弯弯地翘起，一眼看去好像在笑。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看到，那双剪剪水眸正蓄满眼泪，好像一眨眼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霍仲庭身躯紧绷着，很想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
    “好啊！太完美了！”观众席中，慕容悠悠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边鼓掌边站了起来。
    她的喝彩，瞬间打破了现场的沉寂，也引得周围人的注目，大家纷纷回头看她。所以，她下一句话没出口，便被姚立威拖回座椅，警告道：“别捣乱！”
    慕容悠悠不假思索地反驳：“我哪有捣乱？鼓掌是身为观众最基本的礼仪，也是对表演者的尊重！”说着，奋力朝明媚招手。
    紧接着，周围的掌声都响了起来。
    明媚这才有了新的动作，转身九十度鞠躬，谢幕退场。
    起身时，朝慕容悠悠的位置看了一眼，露出真心的微笑。
    仲坚目送明媚消失在幕后的身影，悬着一颗心。
    明明不是他比赛，他却比当事人更紧张，迫切地想知道明媚能得到几票呢？按照规则，10位评委至少6位投票才有资格入围。
    后台。
    明媚很快换回便服，浑身轻松。
    跳完了，心也被掏空了一般。
    选拔结果如何，她在意也没用，反正由不得自己做主。
    “真真，悠悠，今晚很谢谢你们。我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先走了。明天再约你们。”
    “还有伶俐，原谅我没有留下欣赏你的演出，加油哦！我们明天再见。”
    明媚在四姐妹微信群组里留了信息，独自离开大剧院。
    **
    市民中心广场，有着属于夜晚独特的热闹。
    这里是市政府位置所在，新年前的每个夜晚，广场四周的现代化摩天大楼都将表演两场灯光秀。这些被精心设计的城市led灯光，随着音乐变幻无穷。
    明媚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漫步目标地走在广场上。
    累了，她闭上眼眸，定定地站一会，而后低头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璀璨的灯光下，明媚看着咫尺之外的挺拔身影，整个人愣住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那身影慢慢地向她走来，越走越近，终于，英俊的脸庞清楚地出现在她眼前。
    明媚无声哽咽，胸口顷刻之间被委屈的情绪充满。
    霍仲庭到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幽暗的目光将她锁住。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终于，明媚握紧拳头，绷着嗓子道：“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霍仲庭深深地看着她，依旧沉默着。
    “你这个混蛋！明明在凌江，为什么仲坚说你去了美国？他是个骗子，你更是个骗子！”明媚的情绪陡然爆发，嘴里骂着，顺便恼恨地朝他踢了一脚。
    霍仲庭的小腿骨顿时传来疼痛，皱起了浓眉。
    “明媚……”
    “闭嘴！我还没说完！”
    这个家伙不交待一声就失踪，太不负责任了。
    这三天，她独自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独自忐忑不安地被他父亲叫去，独自承受那么多的压力！
    她不敢打开新闻网页，不敢刷朋友圈，甚至连微信都不敢打开，唯恐看到关于他跟安艺美会结婚的消息。
    她在人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全力备战选拔赛，可内心深处，早被刺激得痛苦不堪。
    “可恶！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多少事？知不知道我……”明媚说得太过激动，情不自禁地哽咽。
    她快憋疯了，说不出口的委屈和愤怒，每天只能强行往肚里咽。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
    明媚顾不得斯文优雅，因愤怒而晶亮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霍仲庭按住她轻颤的双肩，沙哑道：“我没有骗你，仲坚也没有骗你，我的确去了美国。”
    明媚抡起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你还骗我，美国呀！你以为是上海北京，说去就去，说回就回吗？”
    霍仲庭闷哼着承受她的拳头，安静地等她发泄完。
    广场四周，楼宇的灯光忽明忽暗，不断变化成各种精美绝伦的图案，吸引着市民们驻足观赏。但这对正在闹别扭的俊男美女，也引得路人投来注目。
    终于，明媚意识到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她索性一咬牙，调头就走。
    霍仲庭立刻拔腿追。
    “别跟着我！”明媚对身后警告道。
    他白白晾了她三四天，她凭什么要理他？
    “明媚……”
    “再跟着我试试看，我要报警叫非礼！”明媚加快了步子，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忽然，背后一股迅猛而强劲的力道将她拖住，她来不及抗拒，已被他用力地嵌入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