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看她忽然热切，道：“别浪费心思了。”他所有的衣服，都跟“红色”系不沾边。
    “不，这个心思不白费！”明媚打开他的衣柜。
    衣柜很大，里面整洁如新的衬衣十数件，各式裁剪考究的高级西装，从深灰到浅白，颜色挺丰富。她曾亲眼看见过服装店专门有人送新款过来，说是吴秘书帮订的。
    霍仲庭环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明媚的目光来回扫视了好几遍，啧啧道：“总裁就是奢侈，衣服件件都跟新的一样，多得穿不过来。”
    “纪明媚，你的口气很酸。”
    “是啊！我很酸，一个大男人衣服这么多，比我这个女人的还多。”她从柜中取出一套深蓝色西服，拎高了前后查看，嘴里半是自嘲地叹道，“没办法，谁让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爹呢！”
    闻言，霍仲庭的眸子却闪过黯淡，定定注视着她：“但你有一个还算有钱的男朋友。”
    难得他主动承认这层关系，明媚脸庞一亮：“怎么？面前这位有钱的男朋友，打算给本姑娘买衣服吗？”
    “如果你要求，没问题。”对于女人，他从不吝啬。
    明媚停下了动作，目光对上他：“你说真的？”
    霍仲庭郑重地点头：“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开玩笑的。”
    “呵，有钱真好。”明媚由衷地感叹，神色逐渐变得认真，“霍仲庭，我问你一个问题。”
    霍仲庭被她影响，正色道：“你的问题向来不少，问吧！”
    “像真正的男女朋友那样交往，是我提出来的。你一定认为很荒唐吧，那你有没有在心里认为我是个虚荣的女人……”她咬了咬唇，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这样要求是因为贪恋你的身份，想借机攀附富二代？”
    “你自己觉得呢？”
    “说好的问你，该由你回答。”
    霍仲庭勾起唇角，双手情不自禁落在她的肩上，“纪明媚，我以为你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不愿委屈和将就过日子。虚荣与否，你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明媚道：“当然在乎。”
    霍仲庭摇头：“不，如果你在乎，压根不会向我许这样的心愿。其实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主要在于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
    “诶，让你简单回答一句是与否，竟然跟我说这么多道理。”明媚将挑好的西装塞到他怀里，“今天你就穿它，不许换！”
    霍仲庭低头一看，某家高档品牌的深蓝色限量款，与她红色的礼裙似乎不大相衬。不过她挑的，他配合便好。
    明媚扭头走到客厅的衣架旁，取下自己的礼裙，状似自言自语道：“我自己怎么看待自己？呵呵，我就是个虚荣的女人，经常巴望着有男人掏钱免费送漂亮衣服给我。但也是个有格调的女人，不是谁送给我都收的。”
    她利落地将裙子叠好，装进沙发旁的一只大衣袋里，提高了声音：“霍仲庭，假如有那么一天，你跟我交往不再是因为合约，而是发自内心，那么身为女朋友的福利，我一样也不要少。”
    换而言之，现在就算他愿意送漂亮裙子给她，她也不会收。
    霍仲庭眼中浮过激赏。
    虚荣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纪明媚自有虚荣的一面，细想起来似乎是属于女人的天性，无伤大雅，倒有几分可爱。
    而明媚为了所谓的“格调”二字，不得已给自己添了麻烦。
    她躲进书房给江琦打电话：“琦姐，你店里什么时候开门？十点？好的，我到时候过去想跟你换套裙子。”
    不管怎样，既然打定了注意要跟霍仲庭配情侣装出席，她不会放弃。
    于是，这天一早，霍仲庭难得在家多呆两个小时，明媚与他一同早餐，闲聊，气氛如同雨过天晴。等他前脚一走，她后脚便赶去江琦的服装店里。
    **
    服装店位于明远大厦附近的一家大楼里。
    明媚计划好了时间，换完裙子再赶去公司。因为舞蹈部昨晚发了临时开早会的通知，大约关于《丝路》演出的事。她元旦后又接连请病假，现在恢复上班绝不能迟到。
    没想到，在江琦的店里，她意外听到了一个被颜真刻意隐瞒的八卦消息。
    “明媚，你也知道了吧！你们明远的总裁大帅哥跟安艺美旧情复燃了，这次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听说他们在办公室就……”江琦暧昧的眨眨眼，发出羡慕的感叹，“俊男美女，才俊佳人，着实是登对的一对！”
    明媚正站在镜前比对着一条蓝色金丝绒长裙，闻言双手一颤，裙子掉落地上。
    她慌忙捡起，嘴角不自然地僵硬着：“琦姐，你从哪里得来的小道八卦？”
    江琦没瞧出她的异样，笑道：“是小道八卦没错，但很靠谱。明远好些艺术部的老师常来店里租演出服，跟我熟得很。这消息是你们公司内部人传出的，我猜传消息的应该是公司高层，否则哪有机会在总裁室撞见他们卿卿我我呢！你说对吧？”
    明媚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有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倘若此事是真，霍仲庭未免太虚伪了！今晚去大剧院观看演出，安艺美也会出现，他难道要陪在安艺美身边？难道自己要再一次做小丑？
    她不自觉收紧了手指，道：“琦姐，我就换这套深蓝色的裙子。麻烦你包好，我傍晚再过来，谢谢。”
    明媚匆忙离店，打电话给颜真。
    颜真见无法隐瞒，只得说出在器乐部同事群里的所闻。
    明媚咬咬牙：“我就当他劈腿了，但是今晚无论如何，我不能输！”
    **
    艺术中心舞蹈部的临时早会，霍仲坚主持。
    会议内容很简单，也让全体舞蹈部老师大为惊喜，因为《丝路舞林》的演出票，每人都有一张。
    “各位，明远作为本次顶级舞蹈巡演的承办方，为大家争取了这次福利，让你们亲临现场像舞蹈大师们学习，回来进一步发扬我们的舞蹈部。”
    他的话，赢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霍仲坚开心地笑着，将精美的入场券亲手送到每个同事手中。到明媚时，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悄声道：“这张，就当留作纪念。”
    明媚会意，这张票自己用不上，因为她手里已有另一张二楼贵宾座，吴秘书亲自送下来的。到时候，她会坐在霍仲庭旁边。不为其他，只为不让某人趁虚而入。
    关于那条八卦消息，霍仲坚也有所耳闻，但没机会跟明媚交谈。他心中也有小算盘，倘若明媚信了，能够尽快死心才好。
    明媚心口揣着这块大石头，煎熬地度过了一整个白天。好几次冲动想找借口上68楼当面问问，都忍了下来，时间终于熬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