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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崖适应能力向来比较强,此时境况虽然诡奇,但他还是稳住了心神,决定先把处境了解清楚再说。思及此,他便主动朝着茶寮走去。
“贵客一位,到~~~”茶摊的伙计见楚灵崖过来,拖长了声音热情喊道,“姑娘这边请!”一边忙不迭地抹凳擦桌,请他坐下。
楚灵崖说:“来碗……凉茶。”
“好咧。”那伙计应了一声,便从一旁的茶缸里舀了满满一碗茶水端到楚灵崖跟前。楚灵崖也不知道该付多少钱,左右扫了一眼看到别人桌子上排出来的铜钱才大略有了数。他摸了摸腰间,找到一个束口袋,从里头找出来三文钱,递了过去。
“谢谢您咧。”伙计乐得眉开眼笑,楚灵崖这才想起来,人家那三文钱的桌上好像是有三碗茶汤,他这一碗就给了三文钱,得,小费都给上了。
天青日和,周围一片安宁,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什么地方。
楚灵崖喝着凉茶扫了一眼周围,旁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似乎是一家人,夫妻两个带了三个孩子,此时孩子正在一旁玩闹,抓着泥巴互扔,当娘的忙着喝止,当爹的只在一旁笑嘻嘻;另一桌是三个男子,有年轻也有年长些的,不太多话,像是出门做生意的,正在讨论哪里的香料卖得便宜;另一桌上只坐着孤零零一个女人。
楚灵崖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这女子穿着朴素,衣服洗得泛白,还打着补丁,看起来家境不太好,一头花白的头发和看起来有些阴郁的相貌更让人觉得她应该活得不是很好,而且年纪也比较大了,然而她的肚子却鼓起了一团,显然有孕在身。她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水,看得楚灵崖直皱眉。
这女子的家人到哪里去了,怎么放着一个孕妇独自出门在外?
楚灵崖正这么想着,那孕妇便站起身,直接走了。
她没付钱……
楚灵崖忙喊:“哎你……”喊到一半,楚灵崖又顿住了。那孕妇怕是付不起茶钱。算了,他刚才已经多给了,就当是补了孕妇那杯粗茶的钱吧。
茶馆的小二走了过来:“姑娘,您叫我吗?”
楚灵崖顺势打听情报,问:“小哥,我初来乍到,你能给我讲讲此地风俗吗?”
此时约莫是下午,旁边桌几个茶客喝完茶都起身走了,伙计收拾了桌子见没有别的客人,便也乐得坐到楚灵崖旁边给他讲这儿的事,楚灵崖很快从他口中大概了解了此时他的处境。
此时竟然是武周掌权年间,女帝武则天登基已两年有余,年号天授,前方的城池乃是青州广阳县,时间则恰巧和楚灵崖来之前的现代时间差不多,算农历是五月十二,也就是公历的七月多。长夏已至,正是蝉鸣嘹亮,炎热难当之时。
楚灵崖又问那伙计最近这一带有什么异常之事,刚刚那大叔说最近有些不太平,这让他有些警惕,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被带进了过去的光阴里,但既然被带进来了,总有原因,一切异常都可能是原因之一。
楚灵崖这么一问,刚刚还热情似火的伙计一下子脸色就有点异样,他左右看了两眼,方才压低声音说:“这事官府里头不让说,说了要被拉去打板子的,您要是真想知道,进了城,去告示栏那儿看了就明了。”
楚灵崖心想,什么事情这么值得戒备,民间竟然连说都不能说,莫非是什么有损官府颜面的事情?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辚辚车马声,中间还夹杂着妇人的痛哭呼喊。这下茶摊伙计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真晦气,怎么怕什么就来什么?”
楚灵崖循声望去,不一会儿便见一辆驴车远远地驶了过来。那驴子被一个老人赶着,后面拖着个板车,板车上放着不知什么东西,上头盖了张草席,一老一少两个衣着寒酸的女人随车而行,边走边哭,嘴里念得也是电视剧里常见的话语,一个是“我的儿啊,你怎么命那么苦啊”,另一个则是“夫君,你怎么能扔下我不管了”,看来车上装的是具尸体,死者就是这老人的儿子,女人的丈夫。
驴车赶了过来,刚好路上有块石头,被颠了一下,草席滑开了一角,楚灵崖便见到了底下的死者,不由愣了一愣。从那年轻女人的年纪来看,这男人至多也就是二三十岁,草席下那张面孔却枯瘦干瘪,眼窝下陷,甚至连头发都是花白的,活像已经有七八十岁,如果不是两个女人嘴里喊得清清楚楚,楚灵崖简直要怀疑死者是那老妪的丈夫。
“哎哎你们赶紧把他盖好了,别冲撞了我家的生意!”茶摊伙计嫌晦气,一个劲地骂道,就差弄盆黑狗血泼一下了。两名妇人不敢顶嘴,赶紧将草席拉好了,掩面哭着往前去。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楚灵崖还是皱了皱眉,他似乎还从死者眉心看到了一点将散未散的鬼气。如果他没看错,这人,恐怕是被鬼害死的!
“怎么又多了一个,这都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了。”
“哎,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几名路人走过,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显然也看到了刚才过去的那辆板车。楚灵崖赶紧将杯中茶水饮尽了,站起身来,赶了上去。
“大爷,大爷!”
聊天的几人回过头来,见是个年轻姑娘,脸色便都比较和蔼。
“姑娘,你是喊我吗?”
“大爷,我想问问,前面那辆车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