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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太小了,臂膀不够结实,胸膛也不够可靠,只有成为一个足够好的男人才能有资格追求谢如渐,楚灵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终于等到了今年,学成归国,他便迫不及待地来了常乐市,来到了谢如渐的面前。
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付出和跋山涉水,换来的都是值得。
楚灵崖看着谢如渐,心想,算了,如果真的一辈子回不到自己的躯壳里,只能一辈子像个透明泡沫般跟着谢如渐,那么他也认了。
就在楚灵崖这么想的时候,谢如渐停下了脚步,楚灵崖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又一次来到了骚灵后院的渡口,谢如渐迈开步子,水里的石板再度浮了上来,没一会儿,他们便走到了那扇石砌大门前,只不过这一次谢如渐绕过了大门,往后走去,不一会儿,顶天立地的大槐树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槐婆婆,我来找你取我的东西。”谢如渐说。
第75章 无穷3
“槐婆婆?”楚灵崖看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棵老槐树。
万物皆有灵,楚灵崖知道骚灵的老槐树不是俗物,但用他的眼睛去看老槐树的时候, 他总是看不到“灵”在哪里, 现在才知道, 或许庭院里那株只是个分枝又或是表层,真身在此处,他看不到也属正常。
老人正用炉灶煨着汤,雪白的汤汁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即便楚灵崖闻了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探头去尝一口, 不过一来楚灵崖现在只是个虚影, 二来他自己的血就是类似的东西,他太熟悉这感觉了。看起来很好很棒很诱人,底下的坑可大着呢!
楚灵崖想到此, 不由看向谢如渐,他要来取什么?
槐婆婆伸出青葱玉手,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小口,似乎觉得味道欠妥, 转身从旁边的一个口袋里抓出一把不知什么东西撒了进去, 而后那汤汁便开始由白转黑,香味也变成了臭味,楚灵崖不由得皱起眉头,谢如渐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槐婆婆观察了那变成黑色宛如泥沼的汤汁一阵子,随后盖上盖子,把炉火收小了点, 才看向谢如渐。
“你想清楚了?”她问。
“想清楚了。”
“你已经不是过去的谢观玄了,启动观玄晷对现在的你来说既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同时也是一件不一定能成功的事,如果一个不留神,你很可能会迷失在时间的乱流之中,再也回不来。”
什么!楚灵崖一听就跳了起来:“如渐哥,你不要干傻事啊,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这么躺着也行啊,真的,躺着多舒服啊!”
可惜谢如渐根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楚灵崖,所以即便当事人一千一万个反对也没能影响他的决定。
“我知道。”
“以你和观玄晷现在的状况,且不论这次使用是否成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谢如渐顿了顿:“我坚持。”
槐婆婆像是有些讶异地看向谢如渐:“这么些年来有多少人劝过你,你都没有改变过主意,好容易恢复到现在这个状态,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你却打算另作他用?”
“怎么用观玄晷是我的事情,与槐婆婆您无关。”
槐婆婆点点头:“那行吧,汤好了。”她打开锅盖,不过这么一小会儿,刚才黑得发臭冒泡的汤汁居然复又变成了透明的液体,刚才的臭味也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冷香,像是冬天带雪的冷风,清冷洁净。
“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你喝下这碗汤竟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
“楚灵崖不是不相干的什么人,他是我请来的优秀员工,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对他负责。”谢如渐说着,接过汤碗,一饮到底。
楚灵崖急得跳脚,却无能为力,同时又因为谢如渐的话,心里泛起了极其微妙复杂的感受,既酸又甜,既为谢如渐担心又实在是高兴于他对自己的看重。
谢如渐喝完汤后便朝着槐婆婆伸出手,后者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匣子,打开后,里头有一块成人巴掌大的疑似罗盘的东西,上面除了有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经纬度,最引人注意的是盘子中央有一个浮岛,里头有悬浮于油液当中的一只眼睛。这眼睛好像罗盘的指针一样可以旋转,造型与骚灵鬼狱那栋建筑的样子一模一样,质地却非金非银非玉,疑似某种稀有矿石。这矿石拥有十分独特的光泽与折射率,当人们凝神注视这只眼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某只活物的眼盯住的感觉。
那视线还不是面对面的传递,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从很高的地方传来,像是来自过去,亦像是来自未来,像是高高在上,又像是深藏于幽冥之下。楚灵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受不了,感觉很微妙,不好形容,如果非要概括,就是“难受”。而谢如渐拿出了那方罗盘以后,便来到大槐树底下,双腿盘坐,将罗盘放置于自己身前,随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楚灵崖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谢如渐拿出来的是他曾经赠予谢如渐的那柄木梳。
曾经被折断的梳子如今已经被修补好了,手工有点粗糙,一看就是谢如渐自己干的,但毕竟还是补好了。楚灵崖看着谢如渐轻轻摸了摸那把梳子,随后将之放在自己跟前,在观玄晷的左边,而后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是楚灵崖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