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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掸掸袖子上不知何时沾染的白灰,转身走了。
房里已恢复初时的平静,姚谦拧亮杏子红的壁灯,倚在床头从衣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燃噙在嘴角,稍顷,一缕青烟袅袅长长地散开,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吸了几口,侧首朝英珍望去,她面朝里一动不动地躺着,褥被挡去半数风光,但雪白的大片脊背却露在他眼前,他伸手去摸,摸了一掌的汗水。
第63章
英珍察觉到姚谦偎过来,他似乎很喜欢抱着她,沉稳的鼻息在耳畔热热地撩拨,她想推开他,却又精疲力竭,索性闭着眼装睡。
姚谦偏要扳过她的脸来,凑近亲吻她的嘴,对于他的需索无度,英珍蹙眉不耐,狠劲咬他下唇瓣,再松开,显了一排细小的血点子。
姚谦舔了舔唇,手指捏紧她的下巴尖儿,一错不错地紧盯她,忽然眉目生冷,他缓缓地问:“桂巧真是我们的女儿?”
英珍感受到他强烈的压迫气势,低哑着嗓问:“我说是你会信么?”
“我信!”姚谦道:“只要你说是,那就是!”
英珍默了默,神色怆然:“当年我确实替你生下了女儿。你若不信,包裹她小身子的那块布就在嫂子手里,明日你可问她要来看......”
“我信你。”姚谦打断她的话:“我只问你,桂巧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英珍嘴里发干,也就一瞬思虑,便硬着声答:“是!” 又重复一遍:“就是!”
姚谦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松开手指,转去将她颊边一缕鬈发捊至耳后,轻轻笑了:“真好.......”到底好甚么,他也没说明白,就翻身下床去了。
英珍大喘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房间里那一星点灯光,把四周映得昏黄朦胧,她的心方才是静止的,现在却怦怦跳得慌急,不待平复,姚谦又回到床上。
他拿了把小剪刀来,抓起她的手指剪掉粉色的长指甲,“你这是做甚么?”她惊呼间,已经被他齐根剪掉了两弯。
姚谦顿住,侧过背脊给她看,微笑道:“你把我抓伤了。”
英珍面庞起红发烫:“那也不该是指甲的错!”
姚谦继续替她剪,嗑崩嗑崩地:“那你说,应该是谁的错?”
“你的错!”
“我怎么错了?”剪好左手,再抓过来她的右手。
“你要不胡来,岂会有这事儿。”英珍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咬,他剪得太秃了,痒咝咝的。
姚谦不答,又笑道:“我还没给哪个女人剪过指甲,除了你!”
“我也不稀罕!”
姚谦抬头看她:“你终于活过来了。”
“说甚么疯话!我好端端的。”英珍一愣,突然恼羞成怒。
姚谦把小剪刀丢到桌上,仍攥握住她的手:“我替你剪指甲,你唱首歌给我听!”
“我又没要你剪!”英珍白他一眼:“我也不会唱歌!”
“你会唱,你唱大九连环给我听。”
“我哪里会唱甚么大九连环。”
“我知道你会唱,快唱!”
“疯了罢!大晚上的!”英珍挣脱开侧身躺下,姚谦岂容她敷衍过去,恰他的兴致又起了。
壁灯闪烁两下陡然熄灭,是停电的缘故。
房间一片黑暗沉寂,窗外风雨犹未停歇,有妓女拎着一盏汽油灯,在蓬蓬蓬地叩门:“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灯光顺着门缝往里钻。
依然没有人理会,她也觉得无趣,抱着胳臂静悄悄地走了。
..........
翌日,英珍和姚谦再次来到她哥嫂家里。
他们一家四口围在桌前正吃早饭,廊下白皮炉子上顿着小铁锅,正煮着年糕片,放了黄芽菜和细肉丝,汤烧干了,年糕片黏成一坨。
桂姗皱着眉用勺子分离着它们,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眼一看,忙朝房里喊:“姑奶奶和姚先生来啦!”
她哥嫂还有桂巧连忙放下碗筷,站起相迎,她嫂子问:“用过早饭么?”又叫桂姗出去买油煎馄饨和百页包线粉汤。
英珍回道:“不忙,吃过来的。”桂巧已经利落的收拾好桌子,大概想到他们会来,茶水都是备好的。
桂姗到厨房里刷锅洗碗去了,姚谦英珍坐在桌两侧,她哥嫂坐在下首,桂巧侧站在她姆妈身后,倚着墙低头摆弄着辫梢。
她哥哥左旁右扯起闲话,诸如时政股票及民生等小道消息,姚谦听了会儿,打断他道:“我半小时后要赶往南京的火车,还是长话短说罢!”
他抬眼看向桂巧,她哥哥察言观色,连忙催促:“桂巧,还不快来见过你的亲生爹娘,快来磕头!”
桂巧连忙走到他们身前,跪下磕头,眼泪汪汪地叫了声爹爹、姆妈。
英珍怔忡地上前扶起她,也没甚么多余的话可说,复又坐回椅上,桂巧便站在她的身边了。
她哥嫂面面相觑,认亲的场面未免显得过于冷静,不待多说,姚谦开口镇定道:“我和阿珍十八年前分离,如今各自成家,她有夫女,我有妻儿,若冒然认回桂巧,对阿珍与我皆是考验,我尚可自处,阿珍恐不为世人所容。且桂巧虽是亲生,却缺养育,她与我和阿珍无情,我和阿珍与她无意,她与你们确是有情有意。两利取其重,两害取其轻,我与阿珍商量后,桂巧照旧认你们为父母,和从前不变.......”
她哥摇头直摆手:“不可不可,桂巧是你们亲生女儿,你们自领回去养,我们不管了!”
英珍冷笑道:“既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