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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怪罪八公主与她那位驸马,非要与库孙结盟,说是抵抗渊梯,”郑妙儿眼底闪过隐晦笑意,欲言又止:“实则关外风云诡谲,我等人在燕都,又怎能知道到底为着什么。”
“此话在理。”
崔老夫人颔首应声:“他们若同那库孙勾结,叫几个库孙兵连年假扮渊梯假意攻打我大周城镇,为着抚北营做戏邀功,未尝不可。”
“老夫人说得太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妾身每每瞧着八公主那冠冕堂皇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三言两语间火上浇油,郑妙儿亦趁势将重睦骂了个狗血淋头:“此番程夫人好好的人儿去到抚北营便得了癔症失心,她身为主将竟还联合封贵妃一道包庇那程况将军,简 直为虎作伥。”
郑淑妃闻言略一蹙眉,本想告诫郑妙儿收敛些,却见她转首看向自己:“依我看,姐姐你便该趁此机会做出六宫表率。向皇上谏言,抚北营副将逼疯妻室,主将包庇,保管叫他们各个都难逃责罚。”
若能将此事大做文章,进而大搓重睦锐气,于云霭宫众人而言,必是大有裨益。
郑淑妃这些年看似不争不抢,实则自重晖与重旸一道被镇元帝交付监国之责后,她连夜间入梦都希望重晖有朝一日能够黄袍加身。
只是思及封贵妃家世雄厚,重旸亲姐又手握兵权,她也时常告知自己不必过于执着东宫之位,免得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眼下大好机会送上门,她若再唯唯诺诺不敢借题发挥,岂非将机会拱手送人。
“老夫人放心。”
郑淑妃终是下定决心,与崔老夫人承诺:“此事干系匪浅,本宫定不会令阖宫内外女眷寒心,以为我朝如今竟是将一番邦蛮夷看得比自家女子还更重要些。”
……
寿峥六年,正月初八。
抚北营内一扫前些时日之酒食欢笑,再次恢复平素晨起训练的规章习惯。
眼下众人皆于演武场间研习新式作战队形,独重睦与程况一言不发立于营外,等待来自燕都皇宫之圣旨。
重睦抱臂不语,看似双目放空,实则脑中翻来覆去,至今还是没能想明白:崔瑾安那般跋扈狂妄之人,自己若不好过,也绝不会放过程况的性子,未打未骂,更不曾用刑,怎能进次军狱便生生疯魔了去。
幸而自崔瑾安失心疯后,重睦料到崔家不会善了,连夜将程况腹上被崔瑾安刺伤之事通知程况爹娘,又派出纪棣将程府下人受崔瑾安苛待至死的诸多证据上呈御史台,总算比之崔家速度更快些。
程崔两家皆为齐州氏族,到如今世代承袭伯爵之位,称得上真正的门当户对。崔家不满女儿受苦,程家又如何会轻易放过这等数年无所出,还伤及儿子身心之女。
程况或许有错,但崔瑾安也绝非无辜。
两家博弈的结果如何,全待今日圣旨所示。
“抚北大将军,程副将接旨!”
随着圣旨如期而至,重睦与她身后程况俱双膝跪地,高举双臂,随时等待接旨。
只听得负责传旨的那位年长内侍清清嗓子,饮过身侧小内侍递来热茶后,缓声相告其中内容,下方跪地两人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渐渐落回实处。
身为主将,属下有错,重睦自难辞其咎:“主将重睦,包庇责重。着立即召回燕都监/禁两月,于驸马府内检讨思过。”
但好歹无论她还是程况都未被降职,镇元帝甚至还许了程况和离之书,从此与崔瑾安一刀两断。
他正想与重睦交换一个欣喜目光,不曾想传旨内侍竟忽地扬高声音:“褫夺其承袭爵位之权,谴返燕都监/禁半年,无召不可出。”
程况还未来得及反应,重 睦已然神色大变。
说是半年,但所谓“无召不可出”,若镇元帝无意,他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离开燕都返回云邕关。
与渊梯作战正箭在弦上,旨意如此,分明是要断她一条臂膀。
“大将军,程将军,还不接旨?”
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递给两位内侍,重睦与程况双双接旨起身,一时间竟不知该同对方说些什么。
对于爵位程况其实并不在意,虽贵为嫡子,但他上头还有两位亲兄长,各个身体康健,儿女双全,怎么也轮不到他肖想此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