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2020年的春节近在眼前，号称史上竞争最激烈的春节档也终于完整版呈现。
    前段时间里，有人临阵跑路，也有人半路加入。所以最终呈现的版本，是《唐探3》《囧妈》《姜子牙》《急先锋》《熊出没》《夺冠》《紧急救援》还有《你好李焕英》。
    叶青呢，也得跟着公司的人叽叽咕咕地开始聊：
    一群人主要也是看陈祉希表演。
    陈祉希也果断不负众望，分析得头头是道：首先是前东家的《唐探3》，这个没得说，叶青是主演之一，也是国内相当成功的ip大片。
    经过叶青对结尾的修改，公司内部看片的时候，就更满意了。所以表现出来的信心也特别强大，也理所当然地获得了最多的排片，也是市场上公认的今年大头。
    好在国内春节档完全有能力爆出两部大片。
    所以略过这部片子不说，他们这边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囧妈》，还有《夺冠》。
    前者号称囧系列收官之作，所以哪怕第二部《港囧》没有《泰囧》那么成功，但起码各大影院冲着徐争，也是给足了面子和期待。
    后者《夺冠》就不用多说，奔着情怀去的，受众指向性很强。
    接着《姜子牙》和《熊出没》都是动画类型，但也不是那么对上。后者每年稳定守门员——一部电影要是春节档干不过每年一部的《熊出没》，那就基本上没戏了。
    前者则号称给大人看的，
    只是这部戏的核心表达，emmm...
    最后《急先锋》和《紧急救援》算是有点对上，但陈龙这几年的贺岁电影都相当一般，反而是《紧急救援》备受期待。
    总之，陈祉希列出了预测威胁相对较小的《急先锋》《夺冠》《囧妈》《熊出没》，肯定会有不错表现的《唐探3》。
    最后重点要注意的，竟然是《姜子牙》和《紧急救援》。
    这种电影，以前都不太能碰上的。
    “但我现在也说不好，今年真有点大乱斗的意思。”陈祉希表情严肃，只道：“以前我们都是同类型片对打，但是今年都不是一个类型的。”
    而且今年真的是竞争非常激烈，搞发行的她们，最近都累到不行。
    与此同时，还有个消息：
    “今年因为现在政策的调控，我们现在很多城市应该会出台春节档电影上座率调控，政策还在不断变化。而且现在的情况，很多人也不会选择去影院看电影...”
    屋子里一干人等于是真的头疼，因为本身今年排片紧张，《唐探3》最多，也就百分之三十出头一点。
    其余的，基本上在百分之十徘徊。
    这样的情况下...
    三家公司保底发行17亿的目标，顿时就变得有点鸭梨山大起来。于是这边会议下来，那边，这三家又单独来了场见面。
    ...
    下午3点的马路上略显空旷，不知道是因为不在热门时间段，还是因为真的人已经走了些。
    叶青偏向前者。
    因为到了地点下车，一路前往会议室的路上，依旧是戴着口罩的人来人往。
    进了屋子，陈祉希，还有中影那边的李总都在。两人表情都有些发愁，因为遇见这种意外状况，肯定是不能像平常一样处理。
    其实发行方这边三家公司，多多少少都有点心里没底的感觉。
    本身这次就有赌的成分。
    这会又突然来这个事情，那无疑是把天平朝着与他们不利的地方拨了一下。虽然说也不至于没有信心到跑路，但是很可能最终的结果即便还不错，也并不能让公司赚多少钱。
    可话又说回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了，又不得不发。
    前期宣传的钱都花了，排片也拿了，就算你这时候啥都不要了，临时撤档也有人马上吃掉你的份额，还会得罪一票院线——这时候撤了，后续要想再上映的时候要排片？
    “那就基本上别想了，除非你真的手眼通天。”陈祉希最后总结道。
    电影院春节档挣的钱，在一整年挣的钱里面都能算大头了。所以这时候出幺蛾子，基本上会被记恨上...
    这可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叶青笑了笑，凑了个趣：“那如果是直接线上放映呢？”
    “线上票房太有限了，播不了多久，盗版片源也会出来。”李总也加入进了谈话。
    他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气场很强，站在那穿着件黑色大衣。虽然疲倦，但是整个人说话依旧是有些温吞：“对于今年春节档绝大多数片子来说，肯定都不太行的。”
    尤其是一堆2d电影。
    盗版一出，就真的要命的事情。
    “我也就是说说啦。”叶青笑笑，并不多谈。
    两人也只当他是第一次搞这种事情，不太懂，便继续道：“好吧，那我们聊正事。”
    说着，李总脸色一肃道：“保底的金额，我们必须砍下来。至少，我说至少，也要砍到之前的水平，也就是十五亿。”
    他的脸色非常认真。
    因为就像是之前说的，每多一亿，对于电影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而每少上一亿，就会相对轻松不少。发行方这边肯定是不愿意自己百分百承担压力，要开始搞事情了。
    出品方，起码要意思一下吧？
    毕竟大家虽然有时是分开的，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家整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按照合约来说，出品方不用对这边的意外状况负责，但是如果真的寸步不让的话，也会很难看。
    “我觉得可行，这个数字让的并不算多。”
    叶青点点头，他算是心理准备做的最好的
    倒是陈祉希摇了摇头，认真分析道：“不，我觉得最多十四亿。因为最开始我们的报价就是十五亿，而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少一点，也是完全可以行的。”
    这姐们做事很爽快，但该计较的时候，还是要计较。
    不然也走不到今天。
    “原则上我们肯定也是愿意更少的。”
    这时候李总直起身子，叹气：
    “但是这样肯定不好谈，而且如果我们不能在上映前就谈好这些合约，后续肯定更麻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可以先试一下，两三天起码还能行。”
    “难，也不可能一下子探到底线，起码也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会议室的讨论愈发激烈。
    但更大的状况，还在后面。
    ...
    23日，在这一天叶青猛然发现，自己所谓的休假，其实真正的含义是：
    艺人叶青下线了，老板叶青上线。
    并且因为今年的特殊情况，老板叶青也必须一直在线，不比艺人叶青轻松——所以有时候他就笑，说还不如现在去抄底比特币。
    几千美元，相对于之后那是相当值得...
    但是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说。
    凭借信息优势，叶青现在的财富累积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所谓娱乐圈隐形富豪...
    额，好像明面上他也挺有钱的。
    所以赚钱重要，但已经不是唯一目的了。于是他也尽力地配合着，就当是演习了。
    只是工作进行并不顺利，到了嘴的钱，有几个愿意吐出来的？
    好容易，才谈个差不多。
    叶青只觉得忙活来去，真的累。
    他也就顺便寻思着，是不是也要看准时机，招募个经理人什么的...
    然而就是这天的中午，一个电话过来。直接让这部电影所有相关的公司，不得不又重新聚在一起，商讨大事。
    “好了，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废话了，直接给大家讲讲刚才收到上头的通知。”
    还是李总，只不过这次，面色更疲惫了。
    他从业这么多年，不怕收到电子邮件，不怕收到纸质文件，但最怕收到的就是这种层层下传，还是口头上说两句的电话。
    年轻的时候，他听完还想着：
    说得也不严嘛，就是“建议xxxx”...
    嗯，到了现在，他只是拿着手里记下的笔记，直接道：“大概意思就是，考虑到春节档上映的电影引发聚集效应，和影院密闭空间的风险，建议有关影片推迟上映或者选择其他线上放映方式...”
    “嗡...”
    屋内顿时嗡声一片，脸上或惊讶或头疼，总之糟心。
    在场多数都是资深的，很明白里面的意思。
    真的要命了，本身今年春节档就内卷的厉害，大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这个排片。就更别说，利用到的各种关系，各种人脉，还有很多很多...
    这就是，换挡了要？
    “至于后续的安排，很快就会有人继续联系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商量确定后，拟好一个公告发出去，然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会跟上面反馈。”李总继续传达意思。
    “...”
    全场这会都安静了，不知道说什么东西。
    叶青在其中本来也是安静地，但是直到这会结果最终公布，他才感觉到周遭那股子低气压。
    “行，那大家先和各自的部门联系一会，十分钟之后，我们再回来开会。”
    “刷！”
    一群人立刻就起身，冲出去开始各种打电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有些焦急，因为这事虽然不算没有预兆，但也算相当突然了。
    “嗯？你这么快回来了...”李总转身，忽然看见只有叶青很快就回来了。
    “说一下就行了，他们会继续执行下去的。”
    叶青拿着手机晃了晃，道：“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大家最多情绪激动一会，接下来反正确定该怎么办了。马上还要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发声明，然后具体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可不算好办。”
    李总叹了口气，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好了些：“不过我们这边相对有一点还算好，这戏就算延期了，对公司影响倒也没有那么大...”
    真要是小公司上映前遇到这个情况？
    可能就完犊子了。
    别说后续的资金链问题，就说上映前已经花了大笔钱了。再次上映的时候，基本上没啥宣发经费。
    嗨，别说小公司了。
    《唐探3》次年上映的时候，宣发都没有那么猛了。
    这就是电影行业的鲁棒性问题，在这一刻就展现得非常明显了：经此一事，很多公司在安排规划的时候，肯定会留足更多空间。
    而随着两人聊天，一群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正如意料之中的，情绪都已经平静。
    众人开始各种商量公告。
    于是陆陆续续，《急先锋》撤档，《夺冠》撤档，《李焕英》撤档，《囧妈》撤档...
    众人心头也莫名更平衡起来，毕竟这事也不是自家一人。
    大家一起的。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甚至都没有过满一天，某火星公司就宣布：
    “6.5亿买下《囧妈》，请全国人民大年初一一起看电影！”
    一时间，网上好评一片。
    而这时候，众人正在和院线、网售平台等部门开视频会议。对于他们而言...
    于是叶青就看见好多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至极，各种复杂。非要提取一个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感觉想说几个字：
    操操操操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