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页
阿大边说边观察关衍神色,发现眼前的男人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神色逐渐变为茫然,不由唏嘘。
教主天人之姿,爱慕者多如牛毛,可教主一心沉醉武艺,是不会回应你的。
关衍整个人百感交集,感觉自己可笑又愚蠢。
小九给他留的字条他只当是小九想要稳住他,没想关心则乱……
说不清是心酸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这些浓烈的情绪在历经江湖险恶后全部化为一声叹息:只要小九没事就好。
阿大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少爷回去后,家里人会照顾好他的,你不用担心。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马上离开。”
关衍沉默的点头,也担心那合欢宗宗主返回连累阿大。
任务算是完成一半,可想到沈飞白还在外头拖着合欢宗众人,阿大心里不敢松懈,让关衍跟着他走。
关衍歉意地看了眼那死去的年轻人,抬手给他合上眼。
这是今晚他亲眼看到的第二个被合欢宗残害的人。
把灯油泼在门窗上,关衍打翻了烛台,火舌舔上纱帐,靡丽奢华的内殿很快被引燃。
对上阿大惊讶的眼,关衍神情坦然。
他向来抱着与人为善,待人与诚的想法,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血性,不懂反抗。
两人准备抄后山小路下山,沿途遇到楼阁顺手放上一把火。待走到靠近后山的破旧院落,关衍请求道:“与我同来的杂役弟子就住里头,我能否去和他们说两句话?”
阿大一路跟来,知他为人处世自有一套准则,便提醒了句:“合欢宗说是靠毒药逼迫压榨门下弟子,可蚀骨散不是烂大街的货色,不值得浪费在这些杂役弟子身上。”
关衍面色微白。他早有怀疑,此刻猜测被证实,心里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无力感。
在邪门歪道眼里,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低贱如杂草,可大家都是爹娘生养的,难道就因为他们武艺高强手段了得,就高人一等?就能肆意践踏他人性命?
一口气堵在胸口,关衍快步推开院门。
内门弟子去观战助阵,外门杂役弟子满心好奇却又不敢乱跑,只能站在院中议论张望。穿着内门弟子衣袍,身材高大五官俊挺的关衍一进门便引起所有人注意。
有油滑的眼睛一亮,脸上堆笑的跑过去打招呼:“这位师兄,你来此可是有事?不知小的能否帮上忙?”
“我不是什么师兄。”关衍冷声回了句,在人群中找到长脸青年:“刘师兄。”
长脸青年盯着他身上内门弟子的外袍,语气冷漠:“不敢当。”
情况紧急,关衍长话短说:“这衣裳是一个死去的内门弟子的,他被莫长老吸干精气而亡。我幸免于难,现在准备下山去!”
长脸青年愕然。
“此处修炼的是害人性命的功法,即便身为内门弟子也难逃长老毒手!更何况我们?”关衍深深同情这些因相貌不佳而被逼迫做奴仆的杂役弟子。
“我们进山门之前服用的并非毒药,而是他们用来唬人的。每月定时发放解药也只是他们控制我们,把我们当牛马使唤的手段。”
众杂役弟子骇然变色,皆难以置信的看着关衍,关衍正色道:“合欢宗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们虽不曾直接害人性命,可在合欢宗之内伺候歹人,也是帮凶!”
“我心感愧疚,不愿与□□为伍,就此离去。望诸位保重!”
话至此,已是仁至义尽。关衍对众人抱了抱拳,转身跟随阿大下山。
众杂役弟子炸开了锅,入宗前李主管的敲打历历在目,不相信的愤怒的质疑关衍用心的吵成一团。
从关鸠山转来的几个杂役弟子全都看向长脸青年,长脸青年侧头看了眼冲天而起的火光,再看关衍头也不回的走掉,心下一横,咬牙道:“我受够了!你们怕死的就留下!”
说完,匆匆追上关衍。
山上大火燎原,人心惶惶,山下众人心弦紧绷。
沈飞白枪尖扫过女子面颊,女子柳腰一折,避开锋刃,回手一剑刺去。
忽然有人大喊:“着火了!”
众人抬头望去,整个合欢宗被火海包围了!
莫长老和慕容长老脸色大变,怒喝一声:“还不速去救火!”
合欢宗内门弟子便呼啦啦地往山上跑去。
女子柳眉倒竖,声音从贝齿间挤出来:“好你个沈飞白!”
沈飞白耸肩:“贵宗走水与小爷我何干?又不是我叫人放的火!”
女子气得雪白胸脯起伏不止,出招愈发狠厉,可沈飞白一杆银枪耍得出神入化,双方打了百来个回合都没能分出胜负。
过犹不及,沈飞白一击后退,随手擦了擦嘴角鲜血,哼道:“看来贵教以人精气为食的采补功法亦不过尔尔,小爷我算是领教过了!”
“今日情况特殊,就到此为止!”把枪往肩上一杆,沈飞白轻飘飘地说了句,“我们走!”
女子抬手轻抚脸上血痕,目光掺毒般阴狠:“今日之耻,他日我定会让你神隐教百倍奉还!”
沈飞白咧嘴一笑,挑眉道:“好呀!你可千万别挑我家教主闭关的时候来!”
女子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可心中忌惮顾九渊,宗门内又乱成一团,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飞白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