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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峰只得回转家中,却是不敢将事儿同家里人讲,只坐在书房之中闷了良久,王氏这阵子倒是渐渐气消了,对韩世峰也有了些好脸,便亲自过去请人,
“老爷因何事烦心,怎得不出来用饭?”
韩世峰叹一口气,
“不过是些公事罢了!”
妇道人家利来不过问朝上之事,王氏自然也不好多问只道,
“公事再大也比不过肚子要紧,还是先用饭吧!”
夫妻二人这厢到了前厅,见女儿们早已坐好等着,韩绣笑道,
“父亲,今日可要吃酒?”
韩世峰见着膝下这几个年华正茂的女儿们,一个个巧笑倩兮,活泼可爱的模样,心中再有烦恼也是消散了几分,当下笑问道,
“今日有何喜事要吃酒?”
韩纭笑道,
“今儿老三月考得了一个甲等!”
韩世峰闻言笑道,
“这倒是好事,是应吃一杯酒的!”
老三月考得甲等乃是常事,倒是不以为奇!
韩纭又神秘笑道,
“父亲还要多吃一杯酒呢!”
“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大姐姐也得了一个甲等!”
韩世峰闻言更是喜上加喜,转头瞧向韩绣,
“好好好!我们家老大如今也是出息了!”
闻得如此喜讯,韩世峰真正是老怀大慰,当天晚上连吃了两壶酒才罢休,却是半醉着被王氏扶到了床上,这厢伸手拉了王氏的手叹气,良久道,
“惠惠,我如今才算是明白,你同孩子们才是我韩世峰这一辈最……最应看重之人!”
这才是至亲的骨肉,共患难的同船人,旁人……便是那至亲的兄弟,总归还是隔了一层皮,你对人好,却也未必能得个真心!
王氏闻言鼻头一酸,差点儿流下两行清泪来,拉着他的手叹道,
“你总算明白了!有你这一句话,便是前头受了多少委屈我都不觉着难了!”
王氏守着他呆坐了会儿,待得他鼾声渐起,这才叫人端了热水进来亲自给他擦脸擦手,又去了鞋洗脚,待得收拾妥当这才上榻睡去。
不说韩世峰夫妻二人阴郁尽去,恢复如初,只说那韩世同见女儿寻死觅活的不肯嫁武夫,怒而要抽了棍子揍人,蒋氏见他是动了真怒,忙上前去将他拦了,
“他爹,他爹!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香草已是有了意中人了!”
韩世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怒,
“你这孽障,竟敢私下同外男来往!”
他们住在了这院子里,除却京中的几家亲戚并无甚认识之人,不是在外头同人私相授受又是如何?
蒋氏忙道,
“不是七姐儿的错,不过是偶然相遇罢了!”
当下将母女二人如何在外头卖针线活计,又如何同那位李公子认识讲了出来,韩世同怒道,
“那人是何出身来历,又是做何营生,你们可是知?,竟敢如此轻信于人,也不怕被人骗了去!”
蒋氏应道,
“此事我们有去打听过的!”
蒋氏母女确是去打听过的,只李尤此人做事向来谨慎,与那些大宅子里的精明贵妇们都能周旋,偷着人家妻女而不被家中位高权重的男人发现,若是没点子手段,如何能混得一身的体面?
蒋氏在街面上打听到李尤的住处,便跟着寻了过去,见得门户高大倒似有钱人家,又问过左邻右舍,都说是位读书人,来自通州,家中富贵,又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到京师买了一个院子,却是到此游学的,每日里进进出出都是前呼后拥,有奴有仆的!
蒋氏母女得知这等情形不由暗中窃喜,只当天上掉下一个大肉饼子,要把人给砸晕的快活!
韩世同先时还愤怒不已,听到后头怒气渐去,却是将信将疑,
“你们所言可是当真?”
“正是!正是!”
蒋氏母女两个脑袋点得同那小鸡啄米一般,韩世同不由又信了两分,想了想道,
“且等我寻个机会见一见他!”
隔了两日,果然韩世同见着了李尤,韩世同虽说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可见识比李尤这自小在京师街面上混的小子一比,却是差上了不少。
他来拜见韩世同,举止行动上倒是半分挑不出错儿来,谈吐说话一派大家公子的气派。
韩世同又问他学问诗书之事,李尤也是应对自如,他这三分浅水蒙韩世峰这两榜的进士不成,蒙韩世同这乡下农汉倒是绰绰有余,李尤在这小院之中呆了半日,便已是让韩世同在心里点了头,还特意留了李尤在家中吃饭,用罢晚饭之后韩香草羞哒哒出来相送,却是对情郎喜道,
“如今看来我爹爹也是喜欢你的呢!”
李尤心里暗暗冷笑,
“一帮子乡下来的泥腿子,若是不能将你们糊弄了,也枉费了小爷在这京师地面上混了这么些年!”
这厢面上却是喜道,
“能得岳父大人青眼自然是我的福气!”
韩香草娇嗔道,
“胡说甚么呢,谁是你岳父大人!”
李尤笑着拉她的手道,
“你早晚是我的人,你爹爹也早晚是我岳父大人,现下叫来岂不是亲热?”
韩香草嗔道,
“你少得意,我爹爹虽是喜欢你,但还有我四叔呢,我四叔在京中做官,我爹爹最是看重他,待他见了你,点过头之后你再叫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