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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 付彦之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勉强忍耐着到了家, 两人脱了狐裘, 换上家常衣裳,叫厨下煮两碗热汤饼,他还是不吭声,苏阮终于忍不住了。
“今日席上可有什么趣事?”
“圣上和东宫都在, 大家有些拘束, 还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付彦之一脸自然地回答完,还顺口问, “你们呢?”
“我们倒是听说一件你们前面席上的‘趣事’。”苏阮心里不太高兴, 神色上不知不觉就显了出来,“说是林家特意把你的座次安排在阿兄身边……”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看着付彦之从惊讶到恍然再到苦笑, 才接着说:“还说林相夸你不以皇亲身份为念,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这是夸吗?明摆着挑拨离间!”
这两句话一说,付彦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贵妃是为此事提早离席的?”
“我原是想我们自己告辞回来,娘娘怕林家趁机传出话去,又说我势盛、你惧内。”苏阮斜了付彦之一眼,“哪知道回来你还同我装没事儿人一样!”
付彦之握住她的手,笑着认错:“是我糊涂了,竟没想到这原是计中计,多亏夫人周全。”
又说,“贵妃盛情,咱们铭记在心,但下次,再有这等事,千万拦着,劝她万事以圣上为重。若因咱们惹了圣上不快,一则咱们心里过不去,二来,也本末倒置。”
“我知道,我也怕扫了圣上的兴,但她打发了人去前面,看着圣上兴致不高,才提早离席的。”
“如此便好。不过,以后这等不甚要紧的事,还是咱们自己应对为好,贵妃的精力原该都放在圣上那里。”
“这些容后再说,我问你,你为何不肯同我说及此事?我都问到头上了,你还在那儿遮遮掩掩的!”
苏阮一脸严肃,眉尖蹙起,付彦之怕她真的生气,只得老实答道:“阴险之辈的小伎俩而已,原就是不痛不痒,专门膈应我们的,我回来再同你说,惹得你也生气,又何必?”
他说到这儿也蹙起眉,“但我真没想到,他们还变着法儿,把这话传到你们女眷那里去了,是怎么说的?我不顾念皇亲身份?”
苏阮把赵氏怎么学的话、自己又是怎么回的,跟他学了一遍,末了说:“林相真无愧于口蜜腹剑这四个字。”
这时汤饼煮好,侍女们端上来,二人一边吃一边继续谈此事。
“他就是想离间你我夫妻、还有同阿兄的关系。”付彦之说。
“不只,娘娘跟阿姐也在呢。”苏阮又把苏贵妃和苏铃帮腔的事说了,“今儿也叫他们知道,我们姐妹到底是何等样人。”
付彦之点点头:“幸亏咱们自幼相识,贵妃同大姨也都知道我的为人,不然林相这一计,说不准真要奏效。”
现在坐在家里,回头想林思裕这一计,苏阮也有些佩服:“他真的是将两种结果都考虑到了,你若坐下,是狂妄越礼,定会令人侧目,你不坐,就是你同我们苏家划清界限,他都有文章可做。不过,你才回朝几日,他怎么就迫不及待地冲你来了?”
付彦之犹豫了一下,才说:“御史台在审计户部账目,估计是杨刚向他求救了。”
苏阮知道他的脾气,就此打住,没有深问公务,另问:“这个杨刚不是进士出身吧?”
“不是,他是恩荫入仕。”
“同林相差不多?”
“嗯。”
“那么朝中是真的有阵营党派之分了?”
付彦之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先把面吃完,又喝了汤,才说:“若非得说阵营,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并非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以仕途履历划分。”
“那怎么分?”
付彦之伸出左手:“一边是反对林相的,”接着伸出右手,“另一边是依附林相的。”
苏阮笑起来:“这个我信。”
“但反对林相的,并不都是进士出身——一科进士才多少人?本朝开进士科尚不到八十年,哪来那么多进士自成一党?更不用说,依附林相的人里,也有进士出身了。”
这倒是,但林思裕一再强调付彦之进士出身,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
疑虑一旦从人心里冒出来,就再难自行消散。苏阮忍不住想,他叫自己明面上远着大姐、尽量少与那些皇亲国戚往来、摘开外戚名头,其背后原因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苏阮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叫侍女收拾下去,之后心不在焉地和付彦之说了会儿话,就早早就寝。
可她人虽然躺下了,心思却还乱纷纷的,实在难以入睡,最后忍不住翻了个身,面朝里暗暗呼出口气。
“怎么?睡不着?”
付彦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腰间就被环住,苏阮听他音调里带着睡意,忙问:“吵到你了?”
“没有。”付彦之往她那边贴了贴,将妻子揽得紧一些,声音略有些含混地问,“还在想宴席上的事?”
苏阮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