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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便是西湖苏小墓前,那番对话的由来。
岁月洞长。所有不成章的碎片都逐渐真实,可碰可触,再不消逝。
若非一念起落,怎知深种情根。
“你救了两条小龙,身为龙主,我该还你两个愿望。如今你已在露华鉴拔得头筹,还剩一个机会,可有什么想要的?”
她望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不动不移:“愿,山有木兮君有意。”
他含笑伸臂揽过,便答她:“心悦卿兮,亦同此。”
以为珠联璧合,谁料珠璧有隔。
第六十九章 余情画尽
龙族与别的灵兽不同,自幼无分性别,八百岁时方可以修为高低择人身。但为了回避烛龙义妹离珠的痴情,临渊蹉跎到足足满一千岁才在灵鹫山前转男相。
“整个阴山,她的声音最响亮,她的言行最无所拘束。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得尽万千宠爱,从来没人伤害过她,从未经历过悲伤,也从没有人让她失望,该怎么拒绝才最妥当?我从小就知道,他们希望我长大以后娶的姑娘,是离珠。养父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说喜欢。其实就算我说不喜欢,他们也会继续问,你可以试着喜欢的吧?但我说的喜欢,只是手足之情,和他们期望的那种,不一样。”
他很苦恼,一边是养育深恩,一边是私定的终生。烛龙夫妇的心意原本无可厚非,把女儿托付给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养子,可算是最圆满妥当的安排。何况他们将这孩子视如己出,教养得如此出类拔萃。
云门和离珠,只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那是个生得清清爽爽、面庞恬静的小丫头——离珠,牙齿极白,笑起来如春花盛开。或许因为是烛龙晚年意外所得的女儿,先天略带些不足,身骨偏弱了些,不宜修行,也难承惊恐忧惧。
那次见面并不愉快。临渊第一次将云门带回阴山,告诉养父母,这就是他想娶的姑娘。烛龙夫妇是上古神裔,气势庄重中难免几分矜傲。仙族应有的礼节准备得一应俱全,极周到,也极冷淡。他们只肯承认这是同为神兽后裔的涂山氏帝姬一轮再普通不过的拜访,而非养子认定的未来妻子来拜见尊长。
石室内传出激烈的争辩。云门心中难过,悄然退了出去,在阴山脚下的缭绫池边木木坐着。
离珠便是这时候从碧水寒潭中显出身形。
龙女步态扶风,肌肤苍白几近透明,既哀弱,又怯怯地求她:“你把哥哥让给我好不好?不要把他带走,不要让他离开阴山。我的寿元不会太长,自己知道……我可以只做他的妹妹,只要能时常看见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天真荒唐的诉求,让云门不知该如何作答,终于有几分明白了临渊的为难和困扰。
她从未和人争过什么,也不晓得该怎么去争。但这一次,唯有这么一个他,不愿拱手相让。
情爱之事,从来容不下半粒沙,要如何与别的女子分尝呢。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着,转身驾云而归,连头也没回。
于是也就看不见,年少的离珠因伤心过度,引发旧疾乃至动了仙元,晕倒在缭绫池畔,许久都无人发现,险些酿成大祸。
烛龙心疼爱女,迁怒云门,往涂山修书一封,用很考究的言辞同芜君探讨了一下对女儿的管教问题。狐帝不便驳尊神颜面,何况离珠险些意外丧生也是事实,遂以静修思过为名,将云门禁足,不许她再和临渊相见。
没人在乎她什么也没做,她出现在离珠面前就是错。
这期间,临渊一次也没有来找她。云门当时不知,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她耐着辗转相思,日日苦等,出现在涂山的,却是孔雀重楼。
他说,听闻兄长输了赌约在先,出尔反尔行凶伤人在后,实在有损凤鸟族的颜面,特来赔礼致歉。又重新立下赌约,承诺道,若云门能在棋枰间赢过他三局,他便设法说服迦楼罗从此不再以龙为食。
云门被禁足已久,无事可做,便应下这赌约。他从此每日来洞府拜访,风雨无阻,陪她闲敲云子,幽窗对弈。几百年就这样过去。云门心地磊落,表示不再介怀迦楼罗之恶,更将重楼视作知己,谈笑间渐渐熟稔。
流光抛若弹指。直到她终于连赢下三局后的隔日,重楼自灵山骑乘金孔雀翩然降临山门,带来白莲座、俱缘果、吉祥果和四支华丽无匹的孔雀尾羽,向狐帝求娶帝姬。
那是明王菩萨本尊的四种持物,莲华表敬爱、俱缘果表调伏、吉祥果表增益,孔雀尾表息灾。
她这才知道,重楼不知何时竟对自己动了这样的情思。所谓手谈赌约,不过是个借口。
可重楼毕竟是赤霓之子,前孽渊源太深,更为狐帝所忌。何况云门一心思慕的是白龙临渊,便亲口拒了此事。
重楼失落而归,临走前却执意留下那四支雀羽,承诺无论何时,云门但有所需,都可持此雀羽为凭,往天外太微垠寻他,任何所求,也必会竭尽所能为她达成。
他从此再未踏足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