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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的那类狐狸,意见一向不被重视,话也就变得越来越少,通常扮演倾听起哄带吆喝的角色。这一有了发挥空间,被压抑的婆妈天性释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惹得我彻底不耐烦。
“要回你自己回,谁又没拦着你。父君和昌邑长老也很疼你啊,可你不也是违抗了封山谕旨偷跑出来的,并没名正言顺到哪儿去,好意思跟我掰扯什么忠孝仁义?再说我这次来东海是为了君后,又不是私奔!”
“那怎么行,眼睁睁看着你被那风流成性的龙拐回龙宫,这么无情无义背弃同族于水火的事,我涂青岚绝对不会做。”
我简直气结:“你死活非跟着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大垂滚圆的狐狸眼一瞪,十足无辜模样:“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
涂大垂,咱俩也算知根知底,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么些年来你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碗了。”
“现在还有幼棠你啊!”
我气喘得急了些,被咸涩海水猛地噎了一口,无奈道:“大垂……你想开点好不好?我到底欠你什么,你告诉我,我这就还回去还不行吗?”
“幼棠,你有没有想过……这还没到东粼城,流言蜚语就已经刮得满天飞,真要进了龙宫,万一他有很多奇怪的妻妾,到时个个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你确定能应付得过来?海里不比陆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鱼凶悍得很,说不定还有毒,个个性情不明、道行成谜,万一因妒生恨抓住你,再扒了皮做成狐毛坎肩……”
我愣了愣,突然觉得大垂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同,难道集齐凤凰、狮子、老虎、王八、蛇等九种禽兽,就可以召唤神龙?人间的帝王后宫尚且讲究个一后四妃九嫔,更广的还有七十二世妇、八十一御妾。龙君一举一动都这么排场喧天,恐怕真的有可能把龙宫搞得花团又锦簇,艳福与天齐。
“我只是个烧火守丹炉的,你突然跟我说后宫倾轧争风吃醋这种事……关我什么事?”
大垂急得在水晶轮里化出了人身,珠圆玉润的重量猝不及防将水泡压破,咕咚一声滚下地来。一张久违的脸好歹不负涂山狐族声名,虽然不至于像他吹的那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涂山一等一的俊俏美男”,也颇有几分眉清目秀的韵致。
眉清目秀的大垂此刻正毫无形象地龇牙咧嘴,真诚得像个神经病:“幼棠你真是太傻太天真了,须知女人拈酸吃醋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大垂总是有这种本事,能把人原本好端端风和日丽的心情搅和得乌云密布。我有点生气,却又搞不清楚究竟在为什么生气,于是气得更加堵心。大概成年以后的女狐狸,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听什么都不顺耳,极其容易暴躁。
说起来我能活过千岁顺利成年,还多亏了龙君仗义。连天劫都敢眼也不眨就硬扛了,到了龙宫,若有无知水族因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前来寻衅,想必也会秉公处理。
念头刚落定,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竟对他依赖到这个地步了吗?想起初遇的那晚,在溪涧旁的清谈。我曾那么信誓旦旦放言,要坚持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被想象中的困难束住脚步。就算真有随流言而生的是非刁难,也应该靠自己见招拆招一一化解。况且他那些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复杂关系,统统都未经证实,只存在于大垂一面之词的猜测里。
“大垂,要走还是要留,你自己考虑清楚就是。内心戏太多了,不利于心智健康。”我不再看他,扭头往东粼城的方向继续走。赶出半里地,忽琢磨过来这日的大垂有点不同寻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顺眼些。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猛然发觉,年满一千五百岁,刚渡过第三轮天劫的折耳狐涂青岚,已经能够立起尖耳。
略一分神,龙君单骑独行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快……快跑啊!那些海夜叉又来了!”
第十九章 兵临城下
奔忙逃窜的海族从身旁成群涌过,搅起泥沙翻腾,原本清澈的海水瞬间变得浑浊,几乎不能目视。我被呛得咳嗽几声,逆着鱼潮向兵戈铿锵声起处奔去。
捏个诀拨开面前混沌密布的砂石碎藻,见一团翠色的光影闪动,游如灵蛇,和一道黧黑煞气缠绕在一起,正打得难解难分。翠色光影太轻而飘忽,明明打斗费力却不肯退却,处境越来越逼仄。一阵罡风扫过,翠影闪躲慢了半分,被凌厉之势裹挟着高高抛起,再落下时却被徒然大盛的一轮霞光承托住,轻放在一旁的海礁上。
日光也无法穿透的幽暗深海忽腾起异光闪烁,短暂的光亮中,我看到另一道白如雪芒迅疾若电的身影,虚晃一下跃入阵中,是龙君!他速度飞快地绕着黑影攻击,来去之间如晓角吟风、一叶坠落。
和在积石山与英招交手时的悠闲不同,龙君的姿态让我想起多年前在涂山密林中意外撞见的一次捕猎。苍鹰扑兔——迅疾精准,成败系于弹指一瞬。因为过程太过短暂,我仍记得当时目瞪口呆的惊叹,却难以用任何所知的词汇来描述细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