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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件束袖的襕袍,行动间,手上的伤却极容易被人看见。
“我无事。”
穆玄闷声道了句,就着里袍仔细擦掉手上血迹,便展袍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
夭夭一愣,隔着帷帽上一层轻纱,与他星眸对视片刻,见他眸中冷意已消散不少,才乖乖伸出手,由他扶着站了起来。
趁着穆玄转身往外走时,夭夭迅速低头看向脚下,正犯愁怎么在手指头被包住的情况下迅速消去通灵符阵,待看清脚下情形,却大吃一惊。
阴暗潮湿的石头地面上,空空如也,别说什么符阵,连一道符文也看不见。
真是见鬼!
夭夭心跳立刻漏了一拍。也不知,是自己深陷幻境、神识震荡时导致符阵被毁,还是还是穆玄发现了符阵,并在自己神识归位前,抢先一步消掉了。
可观穆玄那泰然自若、波澜不惊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夭夭懊丧的敲了敲脑袋,见穆玄已走出牢房,也无暇多想,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狱,那衙兵立刻又领他们回了孙如海的书房。此刻,孙如海并不在,杜阿牛也不知所踪,只有一个身穿墨绿官袍的年轻官员在整理案宗,正是方才负责记录证词的掌簿。
见夭夭和穆玄过来,那人恭施一礼,道:“府尹大人带证人去宫中面圣了,怕世子等急,特命下官在此等候,并代他向世子致歉。大人还叮嘱,世子若还有事,可明日再来,他必扫榻以待。”
穆玄致谢,便带夭夭出了府衙。此时日头已然偏西,衙外却依旧有很多百姓在排队递状子,无不风尘仆仆、满面风霜。
方才进去不过半个时辰,便由小小一件血衣引出那样一桩惊天大案,这么多的状告者身后,不知又背负多少冤魂,隐含多少血泪与冤情。夭夭牵动心事,不禁想起已尸骨无存、连一缕冤魂都未能留下的阿爹阿娘、大哥、二哥、大嫂和阖族族人,忽然难过得厉害,胸口也仿佛堵了块石头,又闷又涩。
做鬼这五年,她夜夜游荡在荒山中,起初还深陷仇恨不可自拔,到处哭喊阿爹阿娘和二哥的名字,到后来饥饿难耐,便和其余野鬼一样,为争夺山上稀薄的灵气斗得你死我活,时日久了,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阿爹阿娘,忘了二哥,忘了族人仇恨,自认磨砺了不少心性。
重新活过来的这两日,她为躲避宋引和季侯孙,终日惶惶不安、患得患失,一颗心空落落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也从未认真想过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可今日看到杜阿牛为余家村二百三十七条人命喊冤时的满腔悲愤与炽烈眼神,她身体内冷寂了许久的血液也跟着涌动奔流,好像终于找到了努力活下去的希望与勇气。
她在这世上,早就了无牵挂,若能好好保命、认真筹谋,拿这条借来的命搏上一搏,说不准还能替族人洗刷冤屈,让阿爹阿娘不再背负污名。她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公输一族乃忠义之臣,铮铮良将,绝非谋逆作乱的乱臣。
阿爹阿娘没有尸骨,没有坟墓,没有魂魄,连轮回都入不了。她无处祭拜,无处思念,也无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们仅余的身后之名。
穆玄见夭夭立在阶上不动,只顾望着那些百姓发呆,星眸一动,问:“郡主在看什么?”
夭夭回过神,展颜笑道:“没什么,就是希望他们都能沉冤昭雪,达成所愿。”
闻言,穆玄嘴角微扬,道:“我相信,只要肯用心,这世上所有冤屈都必有昭雪之日。”
马车就停靠在斜对角的街上,穆玄依旧先扶夭夭上了车,自己随后登上,命车夫赶去凤仪楼。
荣嬷嬷和海雪已经醒来,正在雅厢里急得团团转。荣嬷嬷坚持认为是有人故意在茶水里下药,迷倒她们后,绑走了自家郡主,心急火燎的就要到京兆府报案去。几个堂倌要拦,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不敢靠近半步,最后不得不搬出凤掌柜出来震场。凤掌柜出面安抚一番,不知说了些什么,荣嬷嬷果然不再闹了。
等夭夭一回来,荣嬷嬷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长舒一口气,急拉着她问:“乖乖,可吓死奴婢了!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惹上京兆府的人了?”
夭夭故作烦忧道:“还不是京兆府这两日新抓到一个邪祟,怀疑是之前袭击圣上的那个,故请我去辨认。”
“请?”荣嬷嬷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请?分明就是强抢!郡主一个未出阁的贵女,哪里能去那种晦气肮脏的地方。他们京兆府养的一群糙老爷们儿都是吃闲饭的么!抓个邪祟还要郡主去辨认!听说,那些邪祟阴气极重,最爱缠着女孩儿,若不小心沾上邪气,日后可要倒大霉。快给嬷嬷看看,可有磕着伤着?”
夭夭顺从的由她摆弄。荣嬷嬷探着鼻子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