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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身影,才轻施一礼,摆袖离开了。
穆玄撤回剑,盯着他背影走远,才行至夭夭跟前,脸色略缓,斟酌道:“我让人送你回帐休息。”
夭夭立刻摇头:“不用不用,这里就很好。”
见穆玄眉毛一蹙,还欲再言,夭夭急道:“我毕竟见过那邪物,关键时刻,说不准能帮点小忙。”
这理由毕竟有说服力,果然,穆玄默然片刻,最终点头。
夭夭暗松了一口气,生怕他改变主意,忙亦步亦趋跟上他。只见穆玄在御帐附近观察了一圈,便半蹲在地上,咬破手指,画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咒。
夭夭认得,这是穆氏一族特有的驱鬼符阵,名“缚魂”,当年在太平观修习时,观主还特意把此阵当做同类阵法的范例给他们讲过。
可惜此阵虽厉害,须得沾了穆氏子弟的血才有效果,旁人只有眼馋的份儿。
穆玄画的又快又漂亮,不到一刻便画完五个。夭夭许久不碰这些东西,看得甚是手痒,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好几次都忍不住要重拾旧技,跟着他一起画了。
最后一个符阵是画在御帐门口,大约是因为邪物从此处闯入的可能性最大,穆玄画的时间长了些,符咒也相对复杂。
准备妥当,两人便躲到了一旁的偏帐后面,静观其变。
月上中天,将四周照得如积水空明。夭夭注意到穆玄右手那根还在滴血的食指,心尖似被什么东西勾了下,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在太平观修习时的往事。
那时候,因为入观修习的都是贵族世家子弟,观主每日布置的课业并不算繁重,除去固定的午睡与用膳时间,还会专门留出一个时辰让他们在后山自由活动。她也因此有机会去尽情的抓鸟摸鱼,并鼓动众人和她一起嬉戏胡闹。
但有两个人,她是很难鼓动成功的,一个是琼华,另一个就是穆玄。
琼华是因为不屑与她为伍,穆玄则是因为有永远做不完的课业。除了太平观的基础课业,他还要额外修习穆氏一族的术法。穆氏立族百年,以斩妖驱邪为使命,家传术法在各大世家中独居翘楚之位,连很多江湖门派都趋之若鹜。但除了血缘关系的限制,穆氏术法还以佶屈聱牙、晦涩难学出名,族中甚至有子弟被逼疯的。
身为穆王府世子,穆玄自然要被格外严格要求。他们在观中修习时,每隔半月能回家两日,对于包括她在内的大部分人而言,这两日代表着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喝玩乐了,但穆玄却还要回府接受严格的功课考校。穆氏家规森严,穆王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族中子弟若在课业考校时不及格,便要受到严厉的家规处罚。
夭夭犹记得,某一次穆玄从家中回来时,五根手指头的指肚皆血肉模糊,藏都藏不住。后来她还是从观主那里偷听到,那次回府考校功课,他画符阵时画反了一道符文,被穆王下令关在穆氏祠堂里,跪着画了一夜的符阵。
其实以当时穆玄的年纪,能画出那符阵已算天赋异禀,惨就惨在他担了个世子的身份。
如今再看到他沾血的手指,夭夭难免心潮翻涌,怅然若失。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宛若一场甜蜜的美梦,只有夜深人静时她才敢释放出来慢慢咀嚼。梦醒后,寒衾冷被,故人不在,她不再是她,穆玄也不再是当年的穆玄,这人间只有她躯壳里那缕孤魂,还在想念那些曾经鲜活过的面孔。
一阵阴风刮过,将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吹了起来,夭夭陡然回过神,身侧寒芒一闪,穆玄已拔剑朝御帐方向奔去。
阮筝和沈其华带人迅速从左右包抄而出,玄甲窸窣摩擦,杀气腾腾的聚拢在御帐之前。几乎同时,御帐内也灯火通明,起了动静。
夭夭疾步奔过去,挤到前面一看,果然见穆玄所画的符阵被触动,阵中红光大盛,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半跪在地上,抱头挣扎,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头上珠翠落了满地,两手狠狠的扯着发髻,面上也被指甲划出几道血痕,正是郑尚书的那个继室杨氏。
之前灵光一闪间,从自己衣裳上盖住酒气的那缕幽香中得到启发,夭夭意识到那邪物若真想隐匿踪迹,最好最直接的办法,便是用更浓的味道掩盖住身上的鬼气,而宴席一圈转下来,就属杨氏身上的脂粉味最浓。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杨氏在阵中癫狂挣扎,口中咕哝着发出怪语,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团黑气慢慢从她额间冒出,最终聚成一团浓墨般的黑雾,在阵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来回游蹿。
夭夭心一沉,暗道:“不好,这邪物速度如此之快,只怕要把阵法撞开!”她这个念头刚闪过,眼前人影一闪,穆玄已一剑刺进那团黑雾的中心。
穆玄的佩剑「端方」也是斩妖驱魔的上等法宝,与那黑雾相缠,立刻青光四散,嗡嗡铮鸣起来。那黑雾也极诡异,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尖锐鸣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