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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面是项目陈述,详细介绍了整个水利工程的地段构成和泄洪灌溉作用, 中间还插了一张工程规划图——这样方便沿河有坞堡、庄园、大片土地的士族、土豪们这些重点攻略对象来看。
然后是重头戏:投资数额和回报。
对于“投资商”给什么, 程平一点都不挑:钱、粮、布帛、庄客部曲来出工干活……当然每一种价值不同, 之间可以换算。
至于回报,最大的大头是河段冠名权。程平决定把最主要的四段河流名字卖了, 出价最高的可以享受这四段河流冠名权, 张氏投资就叫张公河, 李公给够钱,就叫李公河。河旁勒石,除了要刻上河名,还记叙修河盛事,说明名字由来,旌表善人善举。
对那些财力可能不够冠名的,程平也不放过。在运河闸口树立功德碑,把在水利工程中捐款捐物的人按捐款数量从高到低排列,后面列上捐款数目,使“往来者念其功,后代人感其德。”
待工程完成,这种大事是要记录进县志的,那些有河段冠名权的,可以有个专门的传记“广告位”,其他人的名字也会记录在册。
这样的盛事,必须有文人歌诗雅会,雅会上所得诗词请德高有才者筛选成集,到时候县衙出钱刻印,送往从南到北各驿站和两都。
……
程平把最后一滴答节操都榨出来,终于完成了这唐代版招商引资方案。
看程平神采奕奕地回来,李县丞等以为穆刺史多批了款项给米南,心道看来程县令确实有本事,那样得罪刺史,还能要得钱来。
程平拉着他们开会。
听说上面于“杯水车薪”外并没有比原来多给一滴水多给一把柴,再看程平弄出来的这告令,李、赵、白三人都呆住了——事情还能这样搞?
河流的名字也能卖的?还有县志、石碑、诗集,竟然都能换钱……被上了一节现代广告学课程的三人彻底重组了三观。
白直突然觉得这位小县令有意思起来,狐狸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明府这方法,高,实在是高!”
程平觉得,这词怎么这么熟呢,你是从《地道战》里面穿越过来的?
李县丞皱眉道:“用名声换钱粮……这不合适吧?会不会被上面说我们行商人事,全无官家体统?”尤其你还把上司得罪个死,小心人家参劾你!李县丞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赵主簿目光复杂地看一眼程平,上面有背景,胆子大,心思活,有闯劲,又年轻,这件事若真做成了,升职指日可待……
赵主簿跟士族打交道不少,他们家里有多少年穿不着的绫罗绸缎,谷仓里有积压了几年的陈粮,地里庄上成群的部曲庄客,钱粮对他们是小事。
什么是大事?名利耳!其中,名又在利前。自魏晋以来,士族中出了多少不入仕的名士。
以微利换名声,还是这种实实在在活在百姓嘴里、刻在石头写在县志可传千秋的名声,赵主簿觉得,这个买卖,他们肯定愿意做。
事实上,没有赵主簿以为的那么容易。
程平先去本县最大的士族袁家。
这袁氏自云是从汝南搬来的——对,就是三国袁绍那个“袁”。南北朝时避战乱来到泗州,其地亩不只在米南,在周边县也有,不过家主倒是在本县。到唐以后,袁氏这一支再没出过三公九卿,已经远离朝廷中枢久矣,与崔氏、裴氏、王氏、陆氏这样的大士族根本没法比,但也足够跟程平一个寒族小县令摆架子的。
袁氏家主袁怀还秉持着些不与寒族交接的“魏晋传统”,听说程平来了,只管在那里下棋。
好在程平脸皮厚,身份转换得也快,进门的时候还是“招商部经理”,这会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卖保险的。看着案上的饮子,程平没敢喝——喝多了上厕所怎么办?只好看着日影枯等。
直等到日上中天,程平肚子已经叽里咕噜叫了,袁怀才出来见客。
程平抬头,这位袁氏家主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长得好清雅模样——多少代基因改良下来,想丑也难。
程平先行礼,称呼对方“袁公”。
袁怀斜睨程平,问旁边的童仆:“这便是那位程县令?”
程平:“……”
袁怀到底请程平坐下,“程县令造访,不知有什么事教怀?”
程平拿出“招商方案”放在案上,嘴里解释了一下原委。
程平措辞再委婉,也改变不了“财名交易”的实质。袁怀有点心动,又觉得这样赤·裸·裸的名利交换太也不清雅,最后到底习惯和面子占了上风:“民意教化竟然被程明府来做此商贾事,某不敢参预也。”说着便端起茶来。
程平只好告辞。
出了袁家门,程平皱皱鼻子,摁摁造·反的胃,颇为阿q地在心里说,难怪你们家会被边缘化,就这智商,能进朝廷中枢才怪!
然而第二天去拜访卢氏,待遇更差,都没能进去门,那阍人拿着名刺回来又还给程平:“我家阿郎不在,郎君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