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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人有个有同情心的。
青苗税到京的时候,泗州本季大案卷宗也送到了刑部。
一审二审判决结果不一样……刑部侍郎笑一下,挺长时间没见过这种愣头青了,再看县令的名字——“程平”,好像有点熟。这不是前阵子户部小出了一下风头那个主事?好像圣人亲点了他一个外放官,看来是放到泗州去了。
刑部侍郎再认真看一遍卷宗,“教化”二字让他想起前阵子今上刚写的教化诗以及这位皇帝年轻时候的“侠义事”,再考虑到程平是陆诚之举荐外放的,而泗州刺史却是邓党……刑部侍郎是彻底犯了难。思索再三,最后本着“有法可依”的精神,到底判了魏氏绞刑。
然而这事却不知怎么被御史知道了。御史林蔷扛出《礼记》,“兄弟之仇,不反兵”,认为魏氏为妹妹报仇符合“礼”的要求,所以她虽然犯了法,却可以法外开恩,所谓“居礼者不以法伤义”。
另一位岳御史却持相反论调,并弹劾米南县令程平不依法判案。
另一位官员则又引申到泗州教化和治安问题上来,认为这是泗州刺史失责。
眼看要扩大化,皇帝及时摁住,才没让这件事立时膨胀起来。
皇帝与陆允明对面坐着,想到早间那差点又冒头的“党争事”,皱眉道:“这个程平,是真能找事儿。朕当时怎么点了这么个傻气的刺儿头!”
陆允明笑笑:“或许是因为在傻气上,圣人还看到他一点侠气。圣人早年总想着当个侠客,‘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1,又尝诵李太白《侠客行》,点他倒也不奇怪。”
皇帝笑起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眼中露出感慨,“朕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一定是个侠客。”
陆允明笑着喝口茶。
皇帝本觉得程平还是不适合当亲民官,听陆允明说起年轻的时候,又有些释然,年轻心热是好事!
“罢了,这小子既是朕的门生,朕总要给他兜着。”
在皇帝又在朝堂上发表了一番惩恶扬善、教化百姓的高论之后,魏氏杀夫案也有了终审判决——免死刑,徒三年。
第71章 修建河道网
魏氏的终审判决结果下来的时候, 程平刚从运河堤坝回来。
录事焦融候在廊下, 笑道:“明府, 魏氏案判决发回来了。”
程平把伞立在门口, 来不及处理沾满泥巴好有三斤重的芒鞋,先看文书。
看着那上面的“徒三年”,程平舒一口气,放下心来。目光扫过下面逐级的签字盖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平总觉得盖着刺史大印的“穆清辰”三个字于庄严方正之中冒出一股子肃杀之气。
上级的欢心这种事,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什么算什么吧。程平无奈地挠挠脸。
婢女阿桃递上药膏子,笑道:“阿郎抹一抹吧。”
程平拍两下脸,挥挥手,“不用, 不用!”话说最近迟到的水土不服来报道了,耳朵下起了十几个小红疙瘩, 有些痒,程平怀疑是湿疹,当然也可能是过敏性皮炎。
程平把自己当男人,姜氏却不然,看她耳下红了一小片, 她又手欠, 总挠, 很怕她挠破了留疤痕,便让人去问郎中买药。郎中说这叫“芙蓉斑”,多发于夏初莲花初绽的时候,又给了一盒药膏子。
这药膏抹了并不解痒,抹了几天也并没见疙瘩下去,程平就懒得抹了——不知道药里面放了什么,有一股甜腻腻的香气,又黏糊糊的,不清爽。
程平恍惚想起前世,那张脸总是先细细地洗了,再拍水,再精华,再乳液,还时常七·白·粉、鸡蛋清、牛奶面膜地折腾,这辈子却连药膏都懒得抹,是彻底活成了糙汉子。
其实本朝的汉子,也不都是糙的,程平又想起那年看灯“扑”到陆尚书怀里闻到的似檀非檀、似花非花的香气——所以,我比汉子还糙!
饶是这样还被白县尉打趣。
白直笑吟吟地看着程平道,“明府这香熏得甚是清甜,莫非是京中的新方子?”
程平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两个:伪娘!
程平假笑一下,不跟他一般见识。
把芒鞋脱在廊下,程平穿上家常便鞋进屋。拿笔加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了章,让焦录事拿去给白直办理魏氏服刑事宜。
候焦录事出去了,程平又吩咐阿桃回头去城南清净观告诉小魏氏一声。阿桃脆生生地答应着。原来这丫头有点木讷,不知是不是程家风水好,有利口舌,最近倒是越发爽利了。
程平站在屋门前看外面,雨线如织,墙角几株杜鹃开得正好,在风雨中别有一股艳色。程平却不是什么赏花的风雅人,她琢磨的是今年雨水。
前些日子有点旱,好赖又下了这场雨——这才是老天爷赏饭呢。
说来米南境内也有几条纵横的河道,但都不连通运河,且比较浅,有的河段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