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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美人图,却莫名其妙地画了她。
他扔下笔,提着剑就朝南安侯府冲了过去。
赶过去的时候,府里已经有了十几个北桀兵,地上全是奴仆婢女的尸体。他懂一点北桀话,依稀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要杀光姓温的人。他拔剑上前,杀了个痛快。在他终于杀死最后一个骑兵的时候,她牵着孩子出现在他眼前。
“子清,跟我走!”
她看着他满身是血,眼里全是泪。她打了水,帮他擦了脸和手上的血,他们换上奴仆的衣裳,从后门悄悄离开,进了书院。
他让她和孩子住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他那张没有画完的美人图。
“娘,这画上画的是你吗?”小世子奶声奶气地问,“跟你长得好像啊!”方文正好从旁边过来,一见屋中情景,便将小世子抓起来往外提着走,“走,方叔叔带你去旁边玩游戏。”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她走过去,愣愣看着画像上的人。
“美人才能入画。这张脸,真是把周遭的景致都毁了。”
“我并不觉得。”他说。
她只是笑,转身往旁边走去,不再看那画,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的一样乐器上。
“你也会吹笙?”
“我不会。”他说,心里猛然间升起了一个疯狂的念想,“你会吹笙?”
她不解他脸上突然而至的狂喜,轻轻点了点头:“怎么了?”
笙……玉兰花……
“城南木樨巷你去过吗?四年前!”他直截了当的问她。
“我家在那边有座小院,种了许多玉兰花,每年四月花开的时候我都会过去住一阵子,捡玉兰花做香囊。”
是她,果真是她!
那一年他祖父病重,他回家探视,祖父在病榻上骂他不求上进,丢了冯氏的脸面。他顶撞了祖父几句离家而去,谁知当夜祖父就没了。冯家上下的人都说祖父是被他气死的,他心里亦是痛苦纠结。若是他不顶撞,或许祖父还能多活几个月。
苏颐把行尸走肉的他扔在木樨巷的小宅子,每天遣人送饭。
隔壁不知住着什么人家,院子里种满了玉兰花,正是花季,玉兰花淡淡的香味从那边飘过来,他闻着花香,忽然就不想喝手中的苦酒了。
他站在院墙下,抬头看着伸过来的花枝,耳边飘过来仙乐一样的笙声。
淡淡的花香,空灵的乐音,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个月后,花期过去,那笙声再没响起,他淡淡一笑,也离开了那座小院,重新出门游历去了。
“你怎么问这个?”她疑惑道。
“因为我错过太多事了。”他猛然抓住她的手,“子清,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娘子?”
她正在看笙,没料到他忽然这么说了一句,惊诧过后,素来平静的脸庞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疯话?”
“我没疯,子清,我想照顾你,我想保护你,我想娶你!”
“可是,我这么丑,你就不讨厌这张脸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脸庞也显出痛苦。
从小到大,无数的人,无数的眼光,都在告诉她,你是个丑女。没有人会爱上她,甚至连她的亲娘都厌恶她。
“不要这么说自己,”他声音大得令她吓了一跳,“从今往后,若有人再敢嘲讽你的容貌,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他。”
说完狠话,他又立即柔软了下来,“子清,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一直惊讶地看着他。
他对她的关注她不是没有留意到,可她根本不敢那么去想。
冯亦彻喜欢她?怎么可能?
冯亦彻是谁?冯亦彻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便是京中的贵女们,也是偷偷传读他的诗词,暗暗仰慕着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她第一次见到冯亦彻,是送沐萦之离京的那一天。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手里拿着剑站在不远处,当真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这样的人中龙凤必然不会跟她有什么关联。
可是现在,他竟然握着自己的手,神情焦灼的问:“子清,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也不知道他这个才子怎么会那么傻,若是她心里没他,又怎么会夜夜秉烛帮他整理诗集呢?
说到底,在这种事上,他们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