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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环顾周围,话中似乎带了几分追忆之色道:“这些东西,原本都是镇国公府上珍藏,这几年来,陛下零零碎碎又赏回我许多,我祖上多年积累x有些东西,的确是不必宫中差了。”
不妨还有这般的来历,惠明越发觉得满心不安:“既是公公的旧物,本该珍藏才是,怎么好给我用?”
苏瑾闻言却是微微垂了眸,他在惠明面前一向不愿露出这般阴鸷之态,但此刻竟还是忍不住的面色晦暗:“镇国公府都已不存,人都亡了个干净,藏着这些这些死物又做什么?”
苏瑾说着看向惠明,却又咽回了心中的一句失礼之语——也只有用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不过。
惠明的确是第一次在苏公公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可心下非但未觉惊慌畏惧,甚至想着苏公公的身世经历,只觉满心里都泛着一股酸涩难言。
“并,并未亡干净。”惠明说着顿了顿,抬头看着苏瑾,终究还是没忍住的隔着衣袖,轻轻抓住了苏公公消瘦的小臂,话中只带了前后两世的执念所攒下的复杂情意:“还有苏公公你在,只要苏公公太太平平的活着,镇国公府便在,除非您也不在了,只有您也不在了,那才当真是什么都没了!”
40、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未料到惠明会忽的触碰自己,苏瑾的浑身都是猛然一僵,分明惠明抓着的是手臂,可却彷佛有一股子热腾腾的热浪直冲进了脑子似的,虽然耳中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话,一时间竟是都没法意识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惠明察觉到苏公公的沉默,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松手退了一步,顿了顿,却还是又叫了一句:“苏公公。”
被抓的紧紧的手臂忽的一松,苏瑾回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的背过手去,将被惠明抓过的地方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低头仔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之前苏公公一言不发的这反应叫惠明只觉着自己方才实在是太过失礼,直到这会儿见他答应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了上辈子苏公公英年早逝的下场,神色还是越发庄重了起来,又开口道:“再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紧要了,公公只有日后都好好活着,所有事才会有指望不是吗?”
惠明还从来不曾这般郑重的与他说过话,苏瑾静静地听着,想要答应,可张开口后,嗓间却是艰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只有他也不在了,才是当真什么都没了,人活着,便都有指望吗?
苏瑾垂了眸,可是他活着又有什么用处呢?堂堂世袭罔替的镇国公府,如今只剩他一介阉人,费尽了心机,求得在仇人整日在仇人面前奴颜婢膝的“体面,”丢尽了祖先的颜面,这,也叫活着?也叫指望?
苏瑾苦涩的抬了抬嘴角,他打从等着太子“病逝,”当机立断借着陛下那一丝愧疚爬到御前起,心下便没想过自个的性命,皇家,夺位,千百年来,多少世家权贵都在这样的漩涡里被吞了个干净,何况他如今一介奴婢之身?早在一脚趟进这一汪浑水之时,他便知道无论结局如何,他自己都注定了定然不得善终。
若是拼着他一条性命,能报得他苏家一百六十三口的灭门之恨,那自然是侥天之幸,若是拼尽了性命也不能够,他一条贱命也不过是烂如草芥,散的无声无响原也是应当,如寻常宫人一般烧成灰烬,倒入枯井,也是他的命数罢了。
只是此刻看着惠明透彻的好似能一眼见到底的目光,苏瑾却发觉自己也当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来,他心下只如坠入无底的深渊,面上却只露出了再温和不过的笑意来:“你说的是。”
苏公公的态度温和的只如一阵拂过脸颊的春风,叫惠明也忍不住的慢慢放松了下来,也忽的觉着到自己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番话,甚至还抓着苏公公胳膊不放实在有些没道理,便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我失礼了,公公莫怪。”
“怎会?”苏瑾的神色越发软了下来,见惠明没了旁的事要说,便十分善解人意的也退了一步:“时候不早,我叫人给你送些热水,你早些歇着。”
“是,苏公公也早些收拾。”
出了门,苏瑾立在门口住了脚步,左手忍不住的握住了方才被握过的小臂,指尖微微摩挲,似乎还留着些她方才触碰过的暖意,烧的他刺刺麻麻的,好像还有点痒,却偏偏叫人舍不得放开。
若是再这般下去,他只怕,就当真舍不得死了罢,苏瑾紧紧捂着这暖意,彷佛略一松手便会被这冷风吹个干净似的。
在惠明身边在这般下去,什么复仇申冤,什么镇国公府的名声清白,他只怕要当真全都抛在脑后,只要能如此刻这般与惠明待在一处,能时时看着她,听着她说话,他恐怕当真会不顾一切,就这般苟且偷生,在她身边活一辈子了……
不过,若当真那般活下来,只怕惠明就该觉着困扰了吧?
离开了惠明的身旁,苏瑾动摇的情绪便又渐渐平静下来,最终,便只如冰石一般坚硬。
他素来极有自知,更明白自己对于惠明的情意已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