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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我不会有事的。”雷震东握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我还有你跟孩子呢。”
他的胡子一天没刮,已经茂盛得像刷子一样了,微微蹭着她的手心,一阵阵酥麻。
病房门被敲响了,沈沐骄在外头小声喊着:“沈青,你睡了吗?”
“知道人睡了,你还敲什么门?”雷震东冷笑,“你们警察的礼貌都这么虚伪?”
沈沐骄涨红了脸:“我……没有。”
“别这样。”沈青轻轻地拉了下丈夫的手,摇摇头,“你让她进来吧。我睡不着了。”
从昨晚十点钟到今天早上八点钟查房,她已经睡了十个小时,她的生物钟让她没办法继续睡下去。
雷震东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找她干什么?”
“陪我聊聊天啊。”沈青笑了。她真的很无聊,她不能坐着看文献,也不能整理资料。朋友们怕打扰她不敢登门闲聊,筱雅在产科忙得连喝水都顾不上,哪儿有功夫过来陪她说话。
雷震东还是不同意:“你养着点儿精神吧,要说话我陪你说。”
沈青拉着他的手指头晃了晃,唇角浮现出一个调皮的笑:“女人要说的话,男人是不会懂的。”
雷震东不服气了:“合着你说的是外星话?我怎么就不懂了。”
“哎呀,你开门去,给我弄点儿吃的,我饿了。”
雷震东嘟囔着:“刚才是谁说的不饿来着。”,他到底没拗过沈青,还是让那个冒冒失失的小警察进来了。这种人他真看不上眼,自以为姑奶奶天下第一,又热血又激情,实际上蠢得可笑。
沈沐骄没理会雷震东阴沉得能滴水的脸,垂着脑袋走进了病房。
她今天到医院来的目的还是那个切了子宫的小三。因为这人拒绝提供父母家人的联系方式,包养她的男人又撒手不管了,她到现在还赖在仁安医院不肯出院,连月子都快坐完了。医院报了警也没用,还是那句老话,自己协商解决。人家孤儿寡母的,也很可怜。
于是沈沐骄到医院来,想要寻求院方的帮助,澄清自己推人的嫌疑时,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都对她表情微妙:“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很不容易的,以后又不能自己生小孩了。”
大家都来同情弱者吧。小姑娘好可怜呢!
沈沐骄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愤懑。这件事已经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要假装视而不见呢?
沈青沉默地听着,一语不发。矛盾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谁撞上了,谁就是那只被牺牲的沙丁鱼。
“不是我!”沈沐骄吐槽完毕之后,总算想起了她来看沈青的正事,“那些照片真的不是我们警方调查出来的。我们不是打自己的脸么,尸检报告还是我们法医出的呢。”
沈青笑了:“我当然知道。只要还有一点儿职业道德的人都不会这么下作。”
沈沐骄有点儿尴尬:“我虽然的确怀疑过你,但一码归一码,拿人私生活说事,那就太不专业了。”
“我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可以被诟病的地方。”沈青看着年轻的女警察,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早点儿摔跟头,对你来说是好事。”
这世间,除了明面上的规则之外,各行各业都有彼此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她那位搭档怎么后来都不进医院了?明明他是最好的目击证人,他为什么置身事外了?所有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倘若正义的成本过高,那么人们宁可舍弃正义。这才是群体的本能。
沈沐骄心烦意乱地搓了把脸。她是下了夜班才有时间到医院的。明知道只会更郁闷,她还得硬着头皮过来。
“对了,上次你们医院ICU的案子有新进展了。真有意思,那男的后来登记结婚了,然后买了合家欢的医疗保险,他后来的妻子跟母亲都是保险受益人。”沈沐骄换了个话题。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变成了三个,谁都有作案动机。
沈青意兴阑珊:“没有证据的话,谁都不是凶手。”
这世上,无法破获的命案多不胜数。她转眼看向窗外,高大的合欢树繁花点点,殷红如夏日的地面上溅落的血点。母亲死不瞑目的脸。
她抓紧了手,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房门被敲响了,护士进来发今天要吃的药:“给你量个体温吧,早上量的时候,你在睡觉。”
护士碰到了她的手:“哎呀,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你的手真冷。我给你重调一下吧。”
“谢谢你。”沈青勉强笑了笑。
赵建国推开护士没锁上的门进来了,冲沈青点了点头。雷震东跟在他身后,板着脸:“赵处长有何贵干?”
沈青朝雷震东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着赵建国的方向微微点头:“赵叔叔,您有什么事吗?”
护士嘱咐沈青:“那我先过去了啊,五分钟后我来收温度计。要是我迟到了,沈主任你就自己看体温吧。”
沈青笑了笑,应下了。
病房门重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