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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词。
“把手伸出来,”柳如卿端了凳子坐在他旁边,“什么时候染得病,发热多久,你得一一告诉我。”
严若明乖乖地照她说的做,看她面容沉静,今日离家的焦躁竟也慢慢消退。趁着柳如卿在一旁记下,问道:“刚才的谜底,是不是孝字?”
柳如卿闻言,沉吟片刻恍然大悟,笑道:“是了,还是小公子聪明。”
严若明鼓着脸看她做戏,没好气地道:“你还诓我。明明早就知道谜底,竟然骗我,枉费我信任你。”
柳如卿莞尔,转了话锋问道:“小公子认为孝字为何?”
“夫子曾说,忠孝二字,当奉为圭臬。以忠侍君,以孝侍亲。凡孝者,竭其力,服其劳,事之以礼,不违意,不使其忧。”
“仅此而已?”
严若明懵懂地看着她,不明意图。
“你染病已有两天,若是因你之故,让父母亦染上病疫,你待如何?”
严若明低下头,盯着案桌上的纹路沉默不语。良久才小声地道:“我想回家。”
柳如卿抬眼望过去,少年稚气的眉峰尚未展开,心中也不由得一酸,知道自己方才说了重话,忍不住觉得愧疚,遂搁下笔柔声劝道:“你好生治病,等病好了就能回去了。”
“我想我娘,想我祖母……”严若明喃喃念道,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还想我院里的那只八哥,我每天都嫌它叽叽喳喳,可是现在我恨不得它在我耳边吵,我一定不骂它。”
柳如卿竖起耳朵才听清他的话,又觉好笑,果然是个孩子。她安抚地拍了拍严若明,方出门去端药。为着疫病,医署的药炉昼夜不歇,常备解热止咳的汤药。
“这是什么?”严若明不情愿地喝了药,指着香炉中燃着的物件问道。
“是避瘟丹,可清除戾秽之气。”
严若明随手拿笔挑开丹药,浓郁的药味瞬间充溢着西厢,让人鼻中再闻不着其他。
“真的有用吗?”过了一会儿,严若明抬头问道,闪闪双眸渴求着希望。
柳如卿沉默地别开眼。虽然病疫爆发之后,朝廷和医官都向百姓派发了防病之药,但见效不大,有用无用大家心底有数。可是此时此刻听他问起,却不愿意回答。
严若明见状,爬到床上背对着柳如卿躺下,闷声说道:“你出去,我没事了。”
柳如卿轻叹,坐到床边叮嘱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庭中殷元昭等人并未离去,杜海中正伴着他说话,见她过来,忙叫了一声柳大夫。
柳如卿念着严若明终究年纪还小,在家中又是被伺候惯了的,便请求杜海中等人多加关照,有劳他们替他添衣换被,若有不适还要及时来报。
杜海中并非愚钝之人,眼见得殷元昭在此等候,不想也知定和眼前人有所关联。听柳如卿温声软语,连忙称是,只让她不必担心。
“怎么?”两人出了院门,成承远远落在后面。殷元昭侧脸看过去,柳如卿半张脸被白巾遮住,露在外面的眉眼却是化不开的愁绪。
为了减少空中的寒气,避免戾气入体,道旁每相隔百步就架着火盆,时不时地有巡逻之人往里添柴,噼里啪啦声响不绝。
柳如卿闻言叹息:“只是想起了我弟弟,要是还活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呢。”她十岁的时候得了个弟弟,一家四口安康和乐。不料老天薄情,年幼的孩子扛不住病灾,不过两岁便夭折了。谢婉也是因此而亏了身子,没撑到一年就撒手而去。
往昔不可追忆,旧事徒惹心伤。许是多年前双亲仍在的回忆牵绊她的思绪,柳如卿径自低着头朝前走,不妨殷元昭突然停步不前。等她回过神,两人已是隔了七八步之遥,她转身狐疑地望过去,以示不解。
殷元昭缓步跟上来,道:“我了解的太少了。”
柳如卿莞尔,知晓他话中之意。自相识以来,两人聚少离多。聚在一起时但嫌岁月短,怎会用伤心事让对方担忧。她想了想,又笑:“我们来日方长,不是么?”
殷元昭亦露出浅浅的笑,两人相伴而行。斜阳随着他们一路向西,两人并不多话,却觉得此情此景颇为寻常,好似在不知何方的漫长岁月里,两人的一言一行深深烙印到对方的骨血,无论如何都能让彼此熨帖。
“上京如何?”在病迁坊待了数日,每日流连于医署和病患之间,柳如卿对外了解颇少,也不知瑶琴等人如何。
“虽说朝廷已经开仓赈济,为百姓发放药材,又严控城中之人出入,比之四十年前已经好许多了。”柳如卿自旁人口中,也知道四十年前的瘟疫爆发,仅上京一地就死伤十万。更有传言,先帝便是因感染瘟疫而亡。
“然而病疫一日不解,上京一日不得安宁。”他话中语意未尽,柳如卿怎会不明白,更何况每日送到病迁坊的人只多不少。可惜药方尚未研制出来,他们这些医者只能为病人减缓痛苦。
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故而又问:“严小公子的父亲乃是兵部郎中,为何也要送来病迁坊?”就她观来,病迁坊所住者多为平头百姓,严郎中官不算小,严若明竟也被押来病迁坊着实让人不解。
殷元昭耐心解释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洛县、和县相继爆发疫病,太医署派去两地的人员占了一半,加上此地,只余二十几人值守宫中。上京医者又多入病迁坊,在坊外更得不到医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