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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红三人来时看到行馆外的士兵如狼似虎,早就吓破了胆,为了保住性命哪里还敢再隐瞒,俱是将实情道出。
梁益王全是见过的,知道是殷元昭的亲卫,不能小觑。他原本还打算硬撑,他跟在王宪身边多年,知道他许多事情。就算此次留得性命,日后王家要是清算,仍是难逃。可惜梁益却说,其他人都招了,他想咬紧牙关死不松口也无关紧要,即刻送他见阎王。又加上十几鞭打在身上,他再扛不住,便将曲莹儿死后,刺史府偷梁换柱的计谋全盘托出。
殷元昭之所以将大家集聚在花厅,也正是分兵两路。一方面由他坐镇行馆牵制众人,一方面由裴安安排心腹将领查抄,直接自他们家中找到证据。
不多时,王全四人就将实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锦州府衙上下俱是一脸菜色,唯有汪集仍是一派沉稳。他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吴承水立刻站起来叫屈:“王爷英明,可惜我等俱被瞒在鼓里,否则绝不会任由这种混账事发生。”在场之人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过的,如何会不懂他脱罪之意。不过就曲莹儿之死的人证而言,确实无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参与其中。
殷元昭上下打量一眼吴承水,浓墨般的瞳仁带着一股慑人寒气。吴承水被他看的噤若寒蝉,梗着脖子支撑了一会儿,讷讷坐下。
“诸位可都听明白了?”殷元昭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众人虽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时却各有各的心思,尤其不知殷元昭到底了解到何种程度,因而都是想着多说多错,万一牵连到自己得不偿失。众人既不点头也不开口,庭中鸦雀无声。
殷元昭继续说道:“曲如风一案,源于曹焱杀害无辜,曲如风为女报仇。王宪汪集身为州府长官,不行监察之责,反而包庇污蔑,知法犯法制造伪证,甚至以无辜百姓之命作为威胁,证据确凿,诸位可有异议?”
王宪眼中闪着一团怒火,不甘心精心设计之局轻而易举被毁坏。他蠕动着嘴唇,半晌也没蹦出一个字,其他人明哲保身,也不多言。
殷元昭搁下茶盏,门外士兵又押着一人进入。这次却是个面容憔悴的少女,沿途盯着汪集等人不放,明眸中满是恨意,若不是顾忌着今日是报仇之机,恐怕她早就扑上去和汪集他们拼命。
“民女周念微参见王爷。”庭中已有人认出她是周济则的孙女,联想到账簿失窃一事,脸色发白,额上大滴的汗珠落下。
殷元昭道:“周姑娘,在座诸位皆是锦州的父母官,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说个清楚明白。”
周念微低声道了是。原来周济则喜欢她聪明伶俐,有许多事情也没避讳她。尤其她父亲生性懦弱,祖父不在的时候,也会找她参详。她虽然觉得当铺行事不妥,只是祖父也是为了家族昌盛,她无立场阻止。
“恒兴当铺做的什么买卖,还请周姑娘明言。”
周念微看了眼庭中众人,不顾他们面如土灰,道:“明面上和其他当铺无异,偶尔也做些正常的生意,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锦州上下打点所用,或高价买进,或低价当入。也就是如果有求于人,即使是拿着珊瑚珠串死当,也不过十贯钱不到。如果是有求于来人,哪怕是件破衣,也能当到千万两。价钱高低,但见所求为何。”
众人听她说的直白,皆是躁动不安。虽然王宪七月就告诉他们账簿已毁,但若是有个万一……有人大着胆子偷偷瞧殷元昭的脸色,但见他面无表情,不知在谋划何事。其实殷元昭对此都一清二楚,杨洪前日带了她来,就问得明明白白。如今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个分明,无非是警示锦州众人,他们的所作所为皆在他掌握之中。
周念微得到他示意,继续往下说去。
本来恒兴当铺的外帐都是做平的,内账都交给了王宪。不过周济则多年谨慎,私底下按照每笔交易又做了一份抄本,也就是曲如风等人抢走的那本。这事发生后,周济则料到坏了事,当下就有离乡之意。不过去了刺史府之后,王宪并未责怪他,只是让他先和曹焱一起找回。待到七月,祖父神色惊惶,突然让她和小妹去投奔梓州的姑母,更道若是他保得性命,便当做无事发生。若是他丧命,让她务必照顾好妹妹。她二人到了梓州没多久,就有人来打听她的下落,她方知一家全部遇害。姑母担心受到连累,便把她们藏到一处宅院,命心腹看守,直到被杨洪找到。
梁益连忙奉上一本账簿,道:“王爷,这是周济则后来写的,交由周姑娘带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正正好让众人都可以听见,无一不是心口突突狂跳,冷热不知。
殷元昭接过账簿随意翻了翻,纸页掀开的细微动作就像一把刮骨刀,悬在众人头顶,令人惶惶难安。
良久,众人才听到殷元昭淡淡地念道:“冯季,夜明珠一颗,当钱八贯。为其子杀人脱罪。”
崖知县县令闻言,吓得面如白纸,身体哆嗦个不停,眼睛紧盯着地下,不敢抬头。
唯有严适荣嗤笑,不屑道:“仅以一份来历不明的账簿,不能定罪。”
殷元昭冷笑,瞟着崖知县县令问道:“于县令,可有此事?”
“下、下官不知。”
“不知,”殷元昭淡淡说道,“冯季是崖知县富商,其子冯成龙和林敏为争夺一女子大打出手,林敏不治身亡。林家老仆诉至县衙,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