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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在他耳边念叨,殷元昭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回身道:“母妃之心愿,恕孩儿不能苟同。”
“你……”
殷元昭打断她,冷道:“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母妃呢?”
曲想容一愣,脸上颇有些不自在,继而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明哲保身,不涉入其中,便能全身而退?倘若文宣太子还在,还有几分可信,可惜他福薄。”
殷元昭听她提起先太子,眉间几分软化。文宣太子殷元暻为谢皇后嫡长子,自幼便被立为储君。他在宫中那些年,太子对他多有照顾,视如亲弟。只可惜三年前太子外出行猎,受惊坠马,当场丧命。那时他领兵在外,回来后太子已经下葬。他一直心有疑惑,但太子身边伺候之人皆被赐死,无从查起。
曲太妃见他模样,冷笑连连:“现在储位之争,你愿意置身事外,难道他们会放过你?”她起身移步,站到殷元昭跟前,软声道:“元昭,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母妃的吧。”
“母妃好意,孩儿心领了。此事孩儿自有打算。”殷元昭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道。
曲太妃看他顽固不化,索性威胁道:“圣旨不日就下,你且做好准备吧。”
殷元昭闻言甩袖离去,不顾背后青瓷坠地。
兰若四人悄声走进殿中,收拾好地上碎片,上前劝道:“太妃息怒。”
第7章 欲上青天揽明月
魏安一直在兰阁外等候,见殷元昭沉着脸走出,估摸着母子又是不欢而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道:“王爷……”
“退下!我一个人静静。”魏安只得退在一旁,目送他远去。
夕阳西下,肃安王府笼罩在一片余辉当中。殷元昭独自一人漫步其中,他心中烦闷,沿途侍从婢女躬身施礼也只作不见。
莲香清幽,和着晚风迎面而来,在他的脸上一荡而过,又让他想起从未谋面的父王。
肃亲王乃嘉平帝同母胞弟,极得太后宠爱。听说他极爱莲花,在王府中引入玉龙湖湖水,遍种红莲。每年夏日,无穷碧叶连接天迹,层层翠盖掩红映绿。他曾在府中见过肃亲王的画像,果然如人所说,温文儒雅,不似嘉平帝那般冷峻严肃。
上京百姓至今对二十多年前肃王府纳妃一事仍津津乐道。据说那日上京城中万人空巷,十里红妆,绵延不尽。王府中尽是主人费尽心思四处采买而来的各式兰草,香雾熏人醉,蜂蝶舞翩跹。而这一切都只为博王妃一乐。众人都道他们男才女貌,不愧是天作之合。不过两年,这桩盛事就成了遗憾,肃亲王赈灾途中意外身亡,徒留下一个遗腹子。
殷元昭走至湖心亭,白色罗帷将他的身形掩住,他步下台阶,在近水的地方坐下。
儿时曲太妃对他要求严厉,他懵懂不知事,觉得委屈的时候,就抱着肃亲王的画像躲到这里。他那时总在想,如果父王还在就好了,那个眉目温柔的男人必会对他关怀备至。等他年岁稍大一点,便被送到宫中陪皇子读书。嘉平帝对他倒是关爱,可那时他渐渐明理,在宫中谨言慎行,不敢踏错一步。太后怜惜他自幼丧父,时常把他接到寿安宫照顾。
谢琦兰曾被选作元安公主的伴读,经常出入宫廷。元安公主是陈德妃所出,陈德妃又是太后娘家侄女,故而与太后颇为亲近。谢琦兰常随公主到寿安宫请安,两人碰见时,她总是偷偷瞧他,抿唇一笑。有时晨光洒在她身上,便显出几分明艳来。
太后喜欢谢琦兰温柔和顺,曾有意撮合两人,私底下问过他的意愿。
三年前他向太妃禀明婚事时,太妃却勃然大怒。不仅私自拦下他的请婚奏章,还遣人告诉他,肃安王府决不允许谢家女进门。随后不过一月,嘉平帝下旨赐婚,敕封谢琦兰为皇四子殷元昕之正妃。再后来,太子身亡,储君之争浮上台面。
夜幕降临,周边渐渐暗去,荷塘深处惊起对对鸥鹭,将他从往事记忆中唤醒。远处也传来寻他的声音,他离开湖心亭,沿湖边小径,往晓月居而行。
天刚蒙蒙亮,院内还遗留着晚间的凉气,湿浸浸的,不似白昼燥热。
林燕飞和柳如卿早早起来,一反常态换了一身粗布短衣,背着药篓就要出发。刚来上京之时,白夫人就交代过上山采药也为考课的一环,故而两人每月初二就会上万秀山。
去万秀山,须过了明德门,再一路西行数里。
万秀山连绵不绝,途经三州十县。山势高峻雄伟,远远望去,如黛色横在天迹,峰峦叠嶂,林海苍苍。若有云来,便掩峰夺翠,仙雾缭绕。万秀山中有一峰,高耸矗立,因形如峨眉月而得名奇月峰。奇月峰南缓北陡,只有山巅如月牙儿弯弯,少有人踏入。南坡丛林茂盛,内藏万宝,适做清明踩青、重阳登高之途。北坡如刀斧砍成,峭壁悬崖,唯有艺高胆大的采药人,为获利而冒险攀登。
柳如卿两人抵达山脚,日阳已升,药篓中扔着几株沿途采摘的黑节草。
林燕飞常上奇月峰,每逢踏春之时,山前的碧草上满是富贵人家搭起的罗帐,再往高处,人便稀少了。她上前分叶拂枝,领着柳如卿一道向深处走去。
“今日咱们来的早,可以往高处走走。前几年曹伯伯运气好,还挖到了一株野人参。”林燕飞抹掉一头汗,回头说道。
柳如卿外出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