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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遮出一片阴凉地,下摆着一张石桌并数个石凳。柳如卿请了白夫人坐下,笑吟吟道:“是肃州的点心,”她一边从食盒中取出盆碟摆好,一边看清介绍说,“分别是铃铛巧、沿途香、重云糕。”
不待她说,林燕飞飞快地跑去端了三碗茶,道:“有点心没茶,就少滋味了。”
柳如卿取了块金铃形状的点心,递给白夫人,道:“夫人尝尝可合胃口。”
白夫人伸手接了,咬了一口,惊讶道:“竟是咸的?”
林燕飞也捡了一块,在手中转了几圈,方放进口中,入口酥脆松香,味道和往日吃的全然不同:“看着小巧别致,可惜不是甜的。”又尝了其他两种,沿途香爽口,重云糕软糯,“上京点心多是甜食,咸口的少见。过几日我带你去玲珑阁,尝尝京中风味。”
三人才歇了半柱香的时间,前堂就有人来唤,便简单收拾过去。
第6章 世事如棋局局迷
暑热未去,蝉噪声声。从半开的窗户中看过去,几朵树影映在书架上,染出的黄晕和暗荫相映成趣,书房里人影绰绰。
殷元昭眉头紧蹙,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问道:“柳姑娘当真这么说?” 那日回京在道旁看到她挤在人群中,怔怔地望向他。可惜近日抽身不得,难以当面解释。
“属下不敢隐瞒。柳姑娘的确说,云安县令有行抓捕之事,她怀疑与王爷受伤有关。但画像她并未亲眼所见,故而只确定七八分。”齐越躬身道。
殷元昭沉默不语,垂着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在沉思。依她的为人,提及七八分估算,怕是太谦了。
有人却沉不住气,拍案而起,粗着嗓子吼道:“要真是这样,那咱们在外打仗,出生入死,朝中还有内奸盼着我们死,这算什么事!”
他越想越气,在房中疾走了几步,又回头指着其他人道,“你们怎么看!”
“常培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话的是曹定,他三十七八岁,看上去文质彬彬,对着粗眉瞪眼的常培义,丝毫不客气。他斜眼望着另外几人,“老韩,你怎么想?”
韩启阴沉着脸,自殷元昭训练玄甲军以来,便是由他接管掌事,七年来耗费心血甚巨。南征北战,唯此次损失最出人意料,怎不叫他心痛。
他对着殷元昭抱拳拱手,道:“王爷,末将以为此事必须彻查。否则九泉之下,我怎能面对枉死的将士!”
殷元昭却不答,转头向站在窗前的青衫儒士问道:“何先生有何高见?”
何文义转过身来,在他的额间到右眼角处,横亘着一条伤疤。疤痕褐红,看上去已有了年岁。他对着众人颔首,嘶哑的声音响起:“王爷心中已有主意,何不向大家说明。”
殷元昭环视一眼,将几人反应尽收眼底,道:“这事一定得查,但是只能暗查!”他抬手止住常培义,“当日在场的众人,你们都还记得?”
陶茂竹点点头:“当然。除我们外,还有宋将军、州府四营的众位将军参将。”
“那就从他们和云安开始查!另外,京畿四营中也需注意,小心有人浑水摸鱼。”
“是!”韩启等人得令,迫不及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一会儿纷纷告辞离去。
见众人远去,殷元昭方问道:“何先生刚才为何避而不答?”
“老朽突然想到,军情泄露许是针对王爷一人。”
殷元昭眼中一暗,蓦然站起。他双手放在背后,走到窗前同何文义并排站着。
窗外满池的碧绿幽幽,当中嵌着几朵红莲。有的盛开,花瓣颤颤巍巍,似是承受不住蕊心的重量;有的尚含苞待放,几只蜻蜓歇在荷尖。
“先生何出此言?”他哑着嗓子道。
“若与突厥勾结,则不会在王爷失踪后死守定门关。”何文义停顿片刻,年轻时留下的病痛让他苦喘不停。
殷元昭连忙扶住他:“先生这些时日可有按时延医?”
何文义摆摆手表示不妨事,继续说道:“他们要的,只是王爷你一人的命。”
殷元昭扶在窗檐上的手渐渐握紧,青筋暴露。
何文义在一旁自顾自地说道:“王爷因边疆战事,每年倒有大半年在外,对上京局势难免疏漏。自文宣太子三年前身亡,储君之争暗潮汹涌。魏王为长,平王为嫡,各有母家支持。如今他们各成一党,不相上下。若想棋高一着,抢得先机,兵权是重中之重。王爷手握十万兵权,加之身份特殊,不会偏向他们任何一方,自然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咳嗽几声,继续说道:“近几年来,王爷为避嫌一直少涉朝政。可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想独善其身,何其难矣。”
何文义对着殷元昭躬身一拜:“老朽言尽于此,王爷三思。”说罢默默退下,只留殷元昭一人临窗独立。
若是因他一人令玄甲军命丧他乡,若是因党争置百姓安危而不顾……殷元昭握拳重重击在窗檐上,难忍心中愤恨;又埋怨起自己的出身,若不是……
窗外乌云齐聚,掩天蔽日,如同深处阴霾呈于天边。
忽而大雨倾盆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娇嫩的花瓣上。花瓣不堪重负,从花梗坠下,落在莲叶中心。一阵狂风吹来,莲叶似波浪般滚动,那花瓣却是不复再见了。
殷元昭思绪万千,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