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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一节只能装几十个人的车厢,硬是满满当当地挤进来了差不多一百来号人!
坐着的,站着的,靠着的,躺着的,还有和猴儿一样吊着的熊崽子,那叫一个热闹拥挤,程冬至被旁边带着娃的膀大腰圆婶子几乎挤得整个人都贴车窗上了。
更糟糕的是,尽管现在天气还算凉爽,可车厢里慢慢充斥着许多难闻的味道:尿骚味,活鸡鸭的味,泥土味,什么东西发霉味,脚臭味……
这些难以言喻的嗅觉攻击丝毫不比天热的时候弱,一阵阵地往程冬至的鼻孔里涌,刚刚吃过早饭的她几乎要吐出来了。
回来的时候哪怕再穷,也要买一等车厢的票!
她含泪暗暗发誓……
☆、122.122
自打来省城读书后, 程冬至坐过无数次火车,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样煎熬的。
之前坐一等车厢的时候, 她都是悠然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或者不慌不忙地靠在座位上看书, 餐车来了后立即扑上去趁机买一些平时难买到的好菜,再心情大好地饱餐一顿, 和春游差不多。
现在?
别说看风景看书了, 她得全程紧紧抓住自己的褡裢包,提防旁边那几个熊崽子污黑的爪子时不时往里面伸和掏摸。那膀大腰圆婶子明明都看到了却啥也没说,一副稳稳当当熊家长的模样。
虽然程冬至刻意把自己的脸搞得很憔悴, 衣服鞋袜也尽量做了旧,不是那么地崭新;可她的身上却是整洁的,从头到脚这一身的质量也非常不错,尤其是那个褡裢包, 一看就是大厂子里派出差的员工, 还是级别不算低的那种。女出差员!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朝她打量, 眼神很复杂,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一个老头子就更过分了, 他先是默不作声地打量了程冬至一番,忽然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这大姐,你看我一大把年纪了腿脚站着不方便, 咋就不让个座呢?要懂得尊老!”
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对方比他年轻这么多, 是个享福的工人同志, 又是个女辈, 咋就不能发挥一下高风亮节了?样样他都占理!
程冬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嚷嚷声音挺浑厚的,身体也挺不错的,一时半会儿站不瘸,继续站着!”
“哎你这破嘴咋说话的?!”老头子气得要上来揍人,程冬至提高嗓门尖声道:“我怀孕了!九代单传的种!才从医院里出来,还有证明呐!!要是出了啥好歹我们全家和你拼命!!”
那老头子的身法极其行云流水,挥出来的拳头很自然地绕了回去,身子也摇摇晃晃地缩回人堆去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听到程冬至喊的这句话后,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那位熊家长大婶子,也下意识地往外头挪了挪,似乎是怕挤出了点啥意外被缠上讹上了。
虽然广播报纸上天天说着文明的新思想,然而大部分群众的想法依旧顽固地停留在过去。九代单传这个词儿在时下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真把人家的“香火”根儿给碰断了,全家来找你拼命甚至要你命那都不是说着玩儿的。
程冬至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人急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
像是过了三天两夜般那么漫长,火车总算到丰林站了。
程冬至几乎是夺门而出,在其他人忙着收拾各种鸡零狗碎的时候,她早已走出了丰林火车站,大口地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
和有着众多租界遗留建筑的省城不同,丰林市的市景就显得朴实无华得多了。
从车站出来后,闯入眼帘的便是两条郁郁葱葱的林荫大道,两边是低低矮矮的砖房,有露着红色的,也有刷了白漆的,看起来整洁有序。按理说这个季节树叶子应该都开始发黄脱落了才是,可这些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依旧和一排排小绿伞似的,极为可爱。
程冬至好奇地顺着其中一条大道走着,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致,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十字路口,一个门面三间的普通砖房,里头暗得不行,零零散散摆着些烟酒副食之类的东西,看着和普通的供销门面没啥区别,门口上却光明正大地漆着“丰林岔道口百货商店”等几个字。
程冬至吃惊地看着里面端坐着的售货员,售货员也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她。
这居然就是丰林市的百货?怎么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啊。
和后世相差不远奢华无比的阳光百货也就算了,即便是不那么奢华的太平路百货,装潢啥的不提,那好歹也是水泥独幢建筑,看着有点儿百货的谱,这个是咋回事?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问,程冬至小心地踏入了这个百货商店里。
一进门就是熟悉的油醋的味道,以及咸酱菜浓郁的气息。几条大木头架子不甚整齐地钉在墙上,三条玻璃柜呈凹形摆放开来,有些落了灰的商品都贴了“仅供展示”的条子。
程冬至看了好半天,对售货员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