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15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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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柳府里面一团乱,开门的小厮也没注意到我。我便跟着柳潮直接进了主院。刚刚走进,便听到将军爹怒吼道:“这小兔崽子终于滚回来了!”

    我下意识抖了抖腿,见柳潮对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个嘲讽的笑,这才反应过来老头子这次吼的不是我。

    柳潮对我道:“我是兔崽子,那他是什么,老兔儿爷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听出了柳潮话里的难过,这滋味我最晓得不过。于是我碰了碰他的手,示意道:“先进去吧。”

    *潮妹危险发言:除了夏日扇风,这扇子能做的事多了去。

    甫一踏进门去,便见正厅里挤满了人。将军爹与那杜家的老头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暗自得意的杜望,其余的便是我上辈子那些打作堆的庶兄弟,个个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神情。

    只可惜他们想看的那一折子大义灭亲,今日是唱不得了,倒要劳烦他们为我演一出蜀人的变脸才是。

    将军爹正准备还未来得及开口骂柳潮,便先看见了一旁的我,起身道:“小侯爷怎么来了。”

    “怎的不先通报!”他转头叱责一旁的人,又连忙让我坐在主位上。

    我如今爵位与将军爹平级,于礼又是长者为尊,哪怕一旁的人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这般举动也谄媚地太难看了。看着上辈子的亲身父亲对着我毕恭毕敬,真是荒唐又可笑。

    纵使数年过去,自记事起他打我的每一顿板子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反倒是幼年时他肯让我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的情景,消散在我那些个庶弟一个接一个的出生里。我都快记不真切,老头子是否有过对着我和颜悦色的时候。

    但现在可还轮不到悲春伤秋、缅怀过去。

    我心情复杂,但场面话还是要说。道:“我也不过一时兴起跟着子澜到贵府,还请将军不要怪罪我不请自来才是。”

    于是我没有上主位,与柳潮在一旁坐下了,恰好对着杜望一脸吃了屎的颜色。

    我回了他一个亲切又和睦的微笑,才故作惊讶地对着杜家那老头道:“怎么杜大人也在此处?”

    杜知祖这老王八的神色虽不如他那龟孙子般不雅,却也不怎么好看,由白转绿,最后像碗芝麻糊似的,不仅面色灰黑,还被那黏黏糊糊的黑色封住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呵……他也知道对着我理亏呢。

    我心说都让人爬到头上来了,不将这些狗东西推到泥里踩两脚也太过不去了些,便状似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杜大人是为着杜望来柳将军府上谢罪来了吧。”

    主厅里的人被我这不知哪里抽出来的一竿子打得找不着北,唯有柳潮在我旁边嗤笑。

    我趁杜家人还未反应过来,继续道:“将军或许不知,那日杜家郎君醉酒胡浸,编排起我府上女儿家的名声来了,幸有子澜兄在一旁挺身而出,才让他住了嘴。我都还未正式与子澜兄道谢呢,杜大人便带着孙子先来赔罪了,真不愧为诗书世家。”

    柳潮在一旁添油加醋,对着我朗声道:“我与清行这般的关系,何须道谢呢?”

    将军爹傻了眼:“是……是这样吗?”

    我看向杜知祖道:“怎么,难道方才杜大人讲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吗,那我可让……”

    杜知祖急忙道:“一回事!正是一回事!”

    坐了不到片刻,杜家人见我没有起身的念头,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灰头土脸地先告辞了。

    说是告辞,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追兵提着枪要在他们背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看来礼哥那日教训地不轻。

    杜家人走了后,我也不想耐着性子再与将军爹交谈了。这感觉当真是怪地很,说不出滋味来的难受。

    柳潮应当是发觉出来了我的不自在,便打断道:“爹,我看天色不早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将军爹狠狠瞪了一眼。

    我便道:“子澜兄说的是,叨扰了柳将军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将军爹想亲自送我,我却婉拒了,只道柳潮陪我到门口便好,府外自有车马接送。

    柳潮让将军爹派来的人退下,与我单独走在出柳府的路上。

    此时是黄昏,落日只留下一小半隐在红云里的弧边,风吹在身上,已经显凉了。

    只柳潮一个人情绪高涨得很,或许是免了一顿教训,他眼里的洋洋得意都快要飞出眉毛,边走还边对我讲:“你方才那个样子才像我嘛,怎么到了沈邈跟前便作了麻雀胆?”

    我心想要像也是你像我呢,又突然想起白日里柳潮未说完的话,看他当时被打断的不快,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出于自己的关心,我问道:“说起这个,你之前未讲完的到底是什么?”

    “啊?”柳潮闻言愣了愣,“我说过什么吗?”

    听他这个假模假样的语气,不记得才怪了。但我心里本就乱糟糟的一片,便叹气道:“你不愿意说便算了。”

    柳潮也当真没有再开口,直到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我疑惑地转身去看他,问他怎么不走了。

    天色愈发暗了,柳府已经点亮了游廊中的灯笼,灯光远远地从背后照过来,柳潮的神色反而不分明。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陪着沉默的柳潮站了许久。只听得他依旧用那吊儿郎当的语调说:“我说你对着沈邈既内疚又害怕的,还不如往后同我过活呢。”

    我被他这天马行空的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也停下来,嘟囔道:“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了。”柳潮反驳道,“我俩一个眼神便懂得对方心思,可不比费劲去猜沈远之在想什么好么?”

    不吧……我在心里暗暗道……至少现在我就不懂得你的心思。

    不远处,公主府的马车正往这边驶过来

    柳潮又道:“你要是非喜欢沈远之那般儒雅有才识的人,不瞒你说,我也可以作诗赋的。”

    我乍一听想笑,心里底却隐隐生出几分怪异感,催着我抽身。恰好谈话间浣星已经从车上下来,派人打开门,放下了梯凳。我便连忙与柳潮告辞,登上马车走了。

    我坐在马车里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身上还披着方才浣星怕我着凉而添的袍子,窗外的景象越来越小,最后缩在半昏的天色中。

    我总觉得今日这马车不大对劲,坐着颠簸得很,车轮子一滚动,我的头便昏沉沉地跟着打转,转地又昏又热。到后面,浣星在似乎焦急地喊我。我正要告诉她自己许是困了想眯一会儿,却张不开嘴,然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我醒过来,那破马车似乎停了,外面好像还有人在说话,都是熟悉的声音。我的头痛得很,仿佛有人在我脑子里点了火,还手拿火把可着劲地乱跑,偏偏不暖一暖我发凉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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