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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能他吞服下的丹药, 含剧烈毒素。
盐分极浓的盐水和酸涩的胃液损伤了朱宝的食道,让他连说话都疼痛不已,然他即便是恍惚刚醒,也知道是温凉救了他, 不若他这脸上胸前的血液, 怕是登时就死了,“……格、格, 是我同、乡给我的, 说是、有福同、享, 这玩意, 我一颗, 他一颗。”
温凉皱眉,且不论这同乡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如果他真的也吞服了这丹药的话, 今晚上怕是会死人了。
果不其然, 绿意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 在温凉身边悄声禀报,“格格,奴婢出去的时候,看着西边那侧有点不大对劲,好似出了事。”
“先不管他,你有没有吃丹药的习惯?”温凉问道。绿意迟疑地说道,“奴婢不过是个丫鬟,哪里会有这样的奢侈习惯。不过此前曾得苏公公赏,吃过一颗。”
“以后在我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得吞服丹药。不然朱宝便是你的下场。”温凉淡声告诫,在大夫开了药方后,又让绿意去熬药,完全没在意绿意震撼的眼神。
原来朱宝竟是吞了丹药才出事的?!
绿意不想想太多,然或许是心底作用,怎么突然觉得这腹部……有点不大对劲起来,似乎是隐隐作痛。虽知道这是错误的想法,绿意也白了脸色,发誓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
好在温凉催吐及时,朱宝体内部分毒素被吐出来后,又喝了大夫开的药方沉沉睡去,只要再细细休养,恢复正常不是难事。
送走大夫后,温凉凝眉细思,在庭院内背着手踱步而走。
朱宝和绿意都是被胤禛派来的人,同先前的铜雀一般都身上带武,而且知道温凉的真实身份,这些个应该都是四贝勒的心腹。
朱宝能得到信任,自不会真的如面上那般大大咧咧,能让他心无城府地吞下丹药,自然得是特别相熟的人送的,这人必定在胤禛身边伺候!而且西边,恰好是外书房的方向!
等等!
温凉顿时停下动作,立刻冲回屋内换衣裳,然后急急出来,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绿意追赶不及,看着温凉出门的方向,心里有所猜测,也就退回来仔细照看朱宝。
贝勒府内走夜路的时候,寻常都会有戒备森严的侍卫巡逻,不过温凉备受胤禛看重,侍卫在确认是本人后,便护送着他到了门外,却见原本两人守着的外书房站着一排人,苏培盛正站在庭院中沉着脸色,背着手来回走动,看起来怒意满满。
因着他站的方向正对着门外,一眼便看到了前来的温凉,顿时诧异地迎了上来,脸色也变得温和了些,“格格怎会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是无事,贝勒爷已然歇息下了。”
这显然便是个借口,只刚才胤禛说不欲令人打扰,苏培盛这才如此行事。
温凉眼光一扫,淡漠地说道,“方才这院中死了一人,面色青紫,七窍流血?”
苏培盛大惊,两眼炯炯,“格格是如何得知!”
“我院中朱宝也是如此情况,刚刚才请了大夫救命。我前来便是为了同贝勒爷说明此事,还请苏公公告知贝勒爷。”温凉说得轻描淡写,落到苏培盛心中却是石破天惊,立刻便回身进屋,好一阵后他回来,对温凉躬身说道,“格格,还请里面走。”
温凉大步流星地越过庭院内跪着的一院子人,跨过门槛,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人在灯光下的剪影煞是好看,暖光融化了淡淡的冷意,令胤禛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温先生,请坐。”
温凉在胤禛对面坐下,目光却被他手边一方小小的木盒吸引了,那木盒看起来古朴至极,端看大小,恰好能放下一个温润如玉的小瓶。
而玉瓶,向来是储存丹药的好物什。
“贝勒爷,您手边这东西,莫不是刚进献上来的丹药?”温凉问道。
上到康熙下到百姓,都有无数崇尚丹药之人,而温凉知道,这眼前的男人,也正是位崇仰佛道之人。便是在皇子时,便迷上了炼丹。曾作诗《炼丹》:铅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可以说得上是历代皇帝中,最后一位对丹药如此推崇的皇帝了。*
胤禛瞥了眼木盒,伸手打开了盖子,果不其然,随着淡淡幽香,内里的确是一个温润娇小的玉瓶。他取出来,倒出一颗红润的丹药滚落手心,“这的确是昨个刚献上来的丹药,只是温凉是如何得知的?”
“向来主子们得了丹药,一炉丹药不定十几数十颗,常有赏赐贴身伺候之人的举动。这瓶子虽小,却可以容纳几十颗这般大小的药丸,贝勒爷定有赏赐苏培盛与张起麟等人。他们因着贝勒爷看重,手中丹药不少,这往下再赏赐几分,也实属正常。某院中之朱宝,爷院中的內侍,今日都是服下丹药,这才有此事端。”温凉直言,丝毫没有在意他这话会得罪谁。
或许胤禛看重炼丹的缘由之一是为了迷惑康熙的视线,然他一心向着丹药也是事实,在胤禛的面前如此直接了当地说出丹药的坏话,实际上并不是好事。然温凉并不在乎,胤禛登基后想吃多少都是他的事情,然现在,在他目的尚未达成的时候,胤禛不可出半点事情!
他迎着胤禛的目光厉声说道,“若是贝勒爷不信此事,自可赏赐丹药予我,若我吞服后无事,爷自当惩罚我。可若是有事,爷须得答应我,万不可再吞服丹药。”
温凉竟是愿意以己身的命做赌,让胤禛不再沾染丹药!
站在门外的苏培盛深深地低下头,装作他一句话都没听到,悄悄地关上了门。这里头的话还是不听为妙。
“罢了。”
屋中空气冷凝片刻,胤禛站起身来,把玉瓶打开,里面的丹药都被直接倾倒在他旁边放置的笔洗里面,二十几颗小小的药丸被水泡着,看起来煞是可爱。
胤禛一本正经地同温凉讲道理,“我一贯爱求佛问道,这是我个人喜好。不过先生说得对,是药三分毒,这些丹药,我不会再吃了。”
温凉看着胤禛干脆利落的动作,淡淡地摇头,“对您而言,这不过是进补的东西。这世上并非没有能人,而能人却绝对不会是这些人。爷既已经答应了某,某不会再纠结这件事情,某告退。”
温凉走得痛快,胤禛看着笔洗里面的颜色凝眉,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面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他打开玉瓶,看着里头也泛着微微的红色。
胤禛心中有点郁闷,这的确是这两天底下献上来的东西,因这一炉出来得多,他赏了张起麟和苏培盛几粒。今夜本打算服用,便是看到这泛红的瓶口才停下了动作,若不是温凉过来,他尚未把此事和这院子里暴毙的內侍联系起来。
是了,那人是苏培盛底下得用的小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