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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个很有耐性的人,然而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沉不住气。
直到一日傍晚,有人来敲了门。
盛伦起身前去开门,木质的大门拉开,一身藏青色旗袍的叶蓁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她好像长高了些许,一头青丝绾成发髻盘在脑后,眉眼嘴角的笑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望着她,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缠。
时间仿若被定格。
盼了太久的相见终于如愿以偿,像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那般,美好得所有的甘苦都成了甜蜜。
——他或许是在做梦。他应该是在做梦。
他靠近她后就会醒来,醒来的世界又没了她。
可他又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抚摸她温暖的鬓角,想要抚摸她温柔的眉眼和嘴唇,想要拥抱她,在她耳边说:蓁蓁,我们又相遇了。
片刻重逢,砒\霜如糖。
“夫君。”
她笑起来的样子依然很美。
简单两个字,他如梦初醒,叶蓁扑向他怀里,抱紧他脖子喊他:“夫君,我们又相遇了,我来了你怀里。”
她在他耳边笑,亲昵的蹭着他肩头,说出的话也是甜如蜜糖。
盛伦喉间便是一哽,他扣紧她的腰,再紧密的拥抱也无法诉说他心中翻涌的情绪。
这是他日夜期盼的时刻,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的相逢。
他轻抚着她温暖的鬓角,要仔仔细细的将她刻进脑海,要对她诉说相思,谁知略一抬眸,看见摇摇晃晃走来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小孩,孩子很小,不过一岁多稚龄,还有些瘦弱,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跌跌撞撞的扑来,抱住叶蓁的腿,仰头喊:“娘,娘……”
孺慕稚气。
盛伦脑子一震,惊讶的看着他。
叶蓁咦了声,从盛伦怀里低头看看脚边的儿子,再看看面上全是讶异的盛伦,他看起来像是傻了:“儿子,叫爹。”
盛伦:……
小孩眨巴眼睛,小脑袋靠在她腿上,看看盛伦,乖乖喊:“爹。”
……
盛伦没有想到他和叶蓁会有一个孩子。
孩子还很小,不及他小腿高,走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随时都能跌倒。他很听话,你说话时他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问他听懂了么便懵懵懂懂的点头;他不哭闹,吃饭时自己抱着碗吃得干干净净,不让人操心;他做什么都很小心、也很小声,跌倒了拍拍手掌自己爬起来,就算流泪也不会哭出声,笑起来时抿起嘴唇眼睛弯弯……
不过他很瘦,似乎是身子不好,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还长得很像他,鼻子嘴唇像他,眉眼像她,就连乖巧的性格都和她如出一辙。
盛伦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懵懂的看着他,他对盛伦很陌生,却不排斥和害怕,看看他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娘亲,“我叫盛信。”
盛伦摸摸他的小脑袋:“小信乖,我是爹爹,以后爹爹会照顾你。”
他看向一旁的妻子,她正托腮对他笑。
晚上他下厨做了三碗面条,他们一家三口吃了一顿团圆饭。
面条很丰盛,煎了几个金黄的鸡蛋,煮了腊肉切片,绿油油的青菜铺在面条上,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味道也意外的好。
“表哥都会煮面条了呀?”
盛伦在宛大任教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学校,虽然有食堂,但是王明兰经常会送些蔬菜水果来,说是食堂不会一直开放,自己饿了就煮面条吃,这个方便,也不会饿着自己。
他虽然没怎么下过厨,但他见人做过,便记了下来,此刻做来也是毫不费力,何况是为他妻儿所做,便更花心思。
晚上他也亲自哄着孩子睡觉,给他讲床头故事,孩子对他的陌生感在他的亲近下早就消失,抱着他手问这问那,眼里亮亮的好奇又向往。
盛伦握着孩子幼小的手,这是他和叶蓁的孩子,叶蓁为他生下的孩子。
他无法想象在那种环境下她如何生下了孩子,又如何带着他长大,还将他教得这样好,乖巧听话得让人心疼。
当然他也很生气,明明答应不再瞒着他,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是过了两年多才让他知道!
他和她的久别重逢,从倾诉相思转为另一场较量。
他恼她瞒着他,恼她吃苦受罪,恼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着生命威胁,也恼她身上又添了几道疤……
他很用力,用力得将她撞得支离破碎,就连吻也缠得要吞尽她的呼吸,他倾尽力气,牙齿在她肩膀磨出齿痕。
“叶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
她眼角浸出泪,手脚并用都缠着他,声音软软的唤他:“表哥,表哥……”
他扣着她的手压到枕边,额头抵来,深邃的目光盯着她心颤,她微微张唇,他每一下用力都让她轻呼,缠得便越紧。
空气很热,彼此看着的目光像是穿梭了时空,她看着他喊:“夫君……”
盛伦扣着她手,这双手已经没有初时的白皙柔软,开始变得粗糙暗淡,是被风吹雨打之后冰裂的痕迹,这是一双有着岁月痕迹的手。
他蓦然闭上双眼,叶蓁睁大的眼睛感觉有什么滴到她眼中,她眨了眨眼,眼角便流出一滴泪。
她愣住。
他不再看她,猛地扣紧她的腰,按着她的脑袋按在胸膛,越扣越紧,像是要将彼此融进血液里。
叶蓁紧紧搂着他,唤他表哥,唤他夫君,他愈发的缠,她低叫,难受的在他肩膀抠出指痕!
暴风雨稍停又起,狂风大作又细雨绵绵。
“告诉我,全部告诉我。”
她咬住嘴唇看他:“表哥?”
盛伦抚着她汗湿的脸颊,温柔缠她:“说给我听,我要全部都知道。”
她难受的哼一声,努力回忆,浅浅的笑:“发现小信是在一个多月以后了,我舍不得打掉,就决定要生下来……”
那个时候在部署战略转移,刚好有时间让她养胎,她思索之后觉得可行,想着等生下之后就让人送给盛伦,打了报告之后也被批准,她养胎的同时也开始授课,也给盛伦和家里写信,后来,直到四个月后战况突变,所有人一起撤离向地转移。
她的计划也被打乱。
他们走的路荒无人烟,去的地方也极为危险,永远是战斗和转移,这一路上死了不上人,男女小孩皆有,也有人流产,叶蓁这孩子或许也保不住的,她找了“虚无”,她在行军途中生下孩子,而他也顽强的活到了现在。
“表哥,孩子像你,性格安静内心,听话聪明。”
叶蓁抚上他的脸,关于孩子她不曾故意瞒着不说,只是能说的时候不能说,后来能说了却也没机会说了,她写的信全部堆积在箱底,一封也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