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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工作的油田就在那,现在那个油田要重启了,缺人,打电话问他想不想回去工作,他就去了。”
邵古峰颔首:“这样啊……他现在电话是多少?你能给我一个吗?”
“他……他说安顿下来再联系我们,”孟化看着远处,“我们也在等他的电话呢。”
邵古峰一时无语,朝南方眺望了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你结婚了?”
孟化笑笑:“没呢,快了,春子愿意上山来,以后这山上就是我们俩了。”
“婚礼是什么时候?我先把红包给你吧。”邵古峰有点羡慕他。
“不用了邵哥,我们不办婚礼,望火楼离不开人,”孟见摆着手,“……另外,邵哥,我跟你道个歉,冬天你在这的时候,我太莽撞了,闹得你和我哥不愉快……”
邵古峰打断他:“不不,不是因为你,我们俩……还差着点缘分。”
孟化不再言语了。
松林万顷,人在这待久了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心里那份对别人的牵挂也像根细线一样,风吹一下就能断似得。然而每每山风吹过,那根线都没有断,反而一下一下揪着心房。
春子上来叫他们吃饭,两人就一前一后下楼了。
瞭望台上又变得空空荡荡。
片刻后,楼梯房背面闪出来一道身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手轻脚地进屋取了望远镜出来,东南西北仔细瞭望了一圈,然后拿着卫星电话拨号,打给林场的场部。
“喂?这里是望火楼,下午4点45分,没有火情,一切正常……对,我是孟见,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走……谢谢您,借您吉言吧……”
===林场篇/完===
第十六章 好久不见
两年后。
东海,白鲸3号钻井平台迎来了换班的日子。
早晨八点,孟见等在录井室,跟下一班的同事交接完,披上外衣上了甲板。
他的寝室在甲板的另一头,换洗的衣服和电脑都还放在寝室里,他得赶快去取出来。
给养船在等着,九点钟就要走。有个船员站在栈桥边上,大声催着换班的同志们动作快点。
海上日出已经错过了,孟见从巨大的井架下走过,无意间抬头,被阳光刺痛了眼睛。
两班倒的工作可以用不见天日形容,这20天来孟见又一直值夜班,白天在狭小的寝室里睡觉,晚上在录井室里盯着晃来晃去的频谱,昨晚也是这样,以至于他现在一闭眼,就还能看见频谱在眼前闪。
好在总算熬到头,20天工作20天休假,接下来他可以回芦甸休息整整20天,再上井就可以值白班了。
甲板上人人露着笑脸。他们这个班组已经一起工作两年了,熟得跟一家人一样,前呼后应地商量着上岸后去哪玩。
有人问孟见,他就点点头:“嗯,好啊,到时候一起去……不过我回去得先睡两天。”
收拾好东西,背着包上了船,孟见又回头看了一眼。
钻井平台的作业日夜不停,轰鸣的钻探声像背景音一样在他耳朵里嗡嗡响。
即使现在船开了,离平台越来越远了,那声音也还堵在他耳朵里散不开,像个咒语。
他忍不住想起邵古峰。
两年前他接到油田的电话时,还以为是芦甸油田要重启了,来到这才知道,不是油田,是可燃冰。
邵古峰传递的那个情报,“东海,可燃冰”,直接促使上面做出了在东海试开采可燃冰的决定,然后才有了孟见回来工作的机会。
这些都是孟见根据同事们的八卦推测的,真正是不是这样,他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每次想到这事,他都觉得命运荒谬。
油田问他要不要回来工作,当时他犹豫着,孟化就劝他接受,别再在山上守着了。
邵古峰走之后,孟化始终无法接受他的取向。兄弟两人整天都相顾无言,日子越长隔阂就越深。
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烙印了半生的观念,孟化心里挣扎,孟见也都看在眼里。
最后孟见后想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离开,走得远远的,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兄弟间的亲情留下一点挽回的余地。
说到底,他就是自私的。当初一意孤行回林场是自私,向孟化出柜是自私,拒绝邵古峰也是自私。
他做错的事情太多了,件件都伤了别人,现在总不能再逼着孟化接受他。
那就走吧。
钻井平台孤零零立在海上,日升月落,孟见往返于平台和芦甸之间,像个不断把巨石推上山顶的赎罪者,在劳碌的间隙中咀嚼着往事。
公司给他们安排的公寓在芦甸油田里,休假期间不回家的都可以住在芦甸。
芦甸二期项目烂尾了,一期倒是还维持着不错的产量。可惜了当初规划的巨大园区,现在只有一期的班组常驻在里面,还有就是孟见他们这些在海上平台的,休假了会回来住。
难得休假,没人愿意在空荡荡的工业园里待着,很多人一上岸就要进城去玩。
孟见告别了他们,打算回公寓睡觉。
川东市算不上繁华,孟见跟着他们玩了几次就腻了,更何况一群直男……次次要去找女孩,孟见有苦说不出,渐渐地不想再去了。
平台班组的公寓在园区东北角,是一栋规整的四层楼。
孟见上了三楼,刚找出钥匙,门就被人从里面拧开了。
开门的人是敬一卓。
孟见先是惊讶,随后一脸气恼:“你怎么还在这?怎么没上平台?”
“我调组了,”敬一卓和颜悦色,“调到和你一组,以后我们就一起上井一起休假了。”
孟见狠狠把门关上,下楼直奔值班室。
公寓里的房间都是两人间,油田为了节省开支,就让平台班组回来休假的人轮流住。
今年年初,敬一卓来了,不知怎么回事就跟孟见分到了同一间房里,拉着孟见的手说我离婚了,当初都是我的错……孟见赶不走他,无计可施。还好他们不在一个组,孟见回来的时候敬一卓就已经在平台上了,根本碰不到面。
这才勉强相安无事。
现在敬一卓得寸进尺,孟见没法再忍下去了。他敲了敲值班室的窗户:“宋哥,在吗?”
宋旭东从里间出来,推开小窗道:“孟工,回来啦?怎么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