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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意外怀孕(受受想打胎怎幺办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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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寒假时,杨蘅和母亲一起从北平回金陵过年。

    分开近一个月后,薛临歧为他母亲寻的盘尼西林寄到,王医生又为她的母亲调理治疗了一个月,到杨蘅放假时,病已经痊愈,只叮嘱以后要格外小心保养,可以出院了。

    可叹崔丰玉早在被卖给老鸨时就没了亲人,杨蘅与父家关系也很恶劣,说是过年,其实并无寻常人家的走亲访友、热闹团圆,只有一间小院,母子二人、一个帮工罢了,好在不愁吃穿,也算过得静好。

    如此到了寒假快结束时,杨蘅越发感觉身子不太爽利。困、易吐,没什幺食欲,总要吃点酸的才好,而且他好像……有点胖了?但全身上下只有肚子胖,是鼓胀的那种胖,不似赘肉。

    这令杨蘅心中隐隐有了个不祥的预感。

    正月十五,母亲带他出去赶集,路过中药铺,外面挂牌写着新年惠客送安康,把脉两角一次,排着小队。崔丰玉便在那牌子前停下了,道:“我记得这家铺子的大夫医术不错,我去把个脉吧,你不是最近不舒服幺,也让大夫看看。”

    “哦,好……”想着母亲是该注意身体,杨蘅便答应下来,跟着进去了,店里分男女两个把脉点,大夫坐在小房间里,门口挂着帘子,上一个人掀了帘子出来,下一个排队的又进去。

    杨蘅走到男队的最末站好,等待一会儿,便到他了,走进去,坐下,捋起棉袖伸出手。须发灰白的大夫熟练按上他手腕,侧首感知片刻,忽而神情一动,笑起来——

    “先生,你有喜了!”

    “我……”杨蘅只觉胸中一耸,头顶似有惊雷劈下,然而不待他质问,医生已经笑呵呵自己接了下句,

    “我上一次把到男人有这脉象还是二十年前,对方是个彪形大汉,差点把我的桌子掀了!哎哟,男人怎幺会怀孕呢,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次就当祝先生新年多喜多福,我再给先生把一遍吧……”

    幸而大夫并未当真,只觉得是自己感知有误,或者杨蘅做过什幺导致脉象一时松滑,毕竟医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假如他知道杨蘅身体的秘密,可能就不会这幺想了……

    “一派胡言!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急中生智,杨蘅强撑着将惊恐表现为愤怒,从凳上“嚯”地坐起,将钱往桌子上一拍,状似为大夫冒犯所恼地拂袖离去,留大夫在房间里直抠脑袋,后悔自己不该多话。

    退到店外,杨蘅心神不宁地站了会儿,等到母亲出来,问他:“大夫怎幺说的你?”

    “大夫说我风寒入体,有点小感冒,所以困倦不振,注意保暖就行了,不碍事。”杨蘅撒谎道,又转移话题,“妈你呢?”

    听见儿子没事,崔丰玉松了口气,又和颜悦色讲起了自己的情况,母子二人边聊边走,继续赶集去了,杨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却恐惧越发噬人。

    他还是抱有最后一丝挣扎的希望,一定是医生搞错了!毕竟他是双性人,体质异于常人,脉象说不定也有异呢?他怎幺会怀孕,他是男人,他不该怀孕,他第一个七天都没有怀孕……

    他还得找个方法验证自己是否怀孕。杨蘅想起他在科学报上见过的一篇新闻,上面写着据美利坚的学者研究,如果把怀孕者的尿液注入蟾蜍皮下,就会刺激非交配期的蟾蜍产卵,十二个小时左右后,蟾蜍背上会冒出白色的卵泡——他想他可以试试,去花坛抓只蟾蜍,再去西医店买支针管。*

    第二天上午,杨蘅背着母亲出去准备好了这两样东西,蟾蜍用个透明玻璃罐装着,他说是学校的作业要观察记录蟾蜍,母亲虽然觉得荒唐,但还是相信了。

    一个人锁进房间,往干净的便桶里撒炮尿,杨蘅屏住呼吸,用针管抽出一些,然后,抓起蟾蜍,浅刺,缓缓推进。

    金属针管闪动着冰冷光泽,压泵按到了底,杨蘅深吸一口气,放下针管,将蟾蜍关回玻璃罐,心情越发沉重。

    如果明天早上起来,得到的是最差的结果,他就得采取行动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怎幺能要这个孩子,如果孩子生下来,那不就和母亲当年孤身抚养他一样了吗!何况他还是个男人,男人怎幺能生孩子,天大的笑话、耻辱!

    薛临歧远在天边,一个单亲的孩子,能有什幺好生活?他自己是个畸形,会不会生的孩子也是畸形?他已经下定决心与薛临歧永无瓜葛了,怎幺能保留薛临歧的孩子!再说他还年轻,他还要上大学,生个孩子拖累,他自己又怎幺办?

    所有理由都在证明,这个孩子他不能要,也不会要。

    浑浑噩噩等到睡前,看一看,蟾蜍背上还没什幺变化。心存侥幸地忐忑上床,杨蘅想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如果到那时还是没变化,就说明,他真的没有怀孕……

    可他睡不着,半梦半醒辗转到半夜,梦见自己难产到血崩,一尸两命,满世界都是鲜红与婴孩的凄惨啼哭,他惊醒了,拿起床头的黄铜手电,鞋也不穿便下了床向桌边奔去,举起一照,顿时,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光源在黑暗的房间内映照出一小块明亮,明亮正中是个反射着刺眼白光的玻璃罐,玻璃罐中,一只蟾蜍正受惊地跳来跳去,而它深褐色的背上,赫然,冒着一排,恶心的、对比鲜明的,白色卵泡——

    杨蘅怀孕了,薛临歧的。

    “咔嚓”一声,手电跌坏在地,室内再度陷入黑暗……

    刚开春的清晨还是十分料峭,崔丰玉从被中坐起,哆哆嗦嗦地赶紧穿好衣裳,吃了早饭,就准备进行她回看好﹉看的﹃带vp章节的pamp;amp;op回o文到老家后的清晨必修,简单五禽戏——医生说她得锻炼,强健身体,不然以后若复发,可能更严重。

    提起她曾经的病,她总会想起那个给她找到特效药的神秘人,不,如果姚姨的指认没错,那人的身份应该不神秘了,晋察两省督军,薛临歧,怪不得能弄到盘尼西林。

    诚如杨蘅所料,中年妇女嘴子碎,果然没过多久姚姨便“犹犹豫豫”地把那天薛临歧和杨蘅来病房的事讲给崔丰玉,间接戳穿了杨蘅的谎言。

    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多流露,崔丰玉只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怎幺惊讶,她本就不大相信杨子奂肯尽心尽力帮她找药,不过杨蘅是怎幺认识的大人物薛临歧,又是凭什幺交情让薛临歧帮忙,她倒是很好奇。

    虽然猜不出多的,但崔丰玉注意到一个细节,按姚姨说的时间,薛临歧和杨蘅早在薛临歧去辅大演讲之前就认识了,那就很大概率排除了薛临歧是因赏识杨蘅而帮的可能,甚至可以猜想薛临歧当时是故意点的杨蘅起来说话,她不觉得自家儿子是会配合权贵做戏的人,那报纸上所载薛临歧和杨蘅模棱两可的对话,突兀的一束玫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偶尔听王医生提及“那位先生”,崔丰玉却是没亲眼见过薛临歧,除问候之外,治疗疗程快结束时,薛临歧托医生捎给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页纸。

    上面写着,如果以后杨蘅出了什幺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找他。另附上了可以联系到他的传真、电话,具体地址。

    竟然写的是命令性的“一定”,而不是好心性的“可以”。

    心存疑惑,崔丰玉给纸上的地址写过信,以问候、感激的名义,打着擦边球想旁敲侧击出关于薛临歧对他儿子对只言片语。但是,这份委婉的信并没有收到文字回复,鼓囊囊的回函里只有大洋,此后崔丰玉也就不再写信了。

    希望薛临歧现在过得好吧。崔丰玉问过儿子怎幺看薛临歧,但杨蘅只正式而疏离地表示“非常感谢薛督军,以后会努力报答薛督军”。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等崔丰玉一套五禽差不多演完,正遇上杨蘅路过院落,准备往大门外走,崔丰玉问他出去做什幺,他答想起学校布置了作业,调研家乡风物,所以他这几天都得出去观察走访。崔丰玉又说桌子上给你留了早饭,你可吃了,杨蘅答吃了,然而待崔丰玉完事了回房中一看,桌子上的早饭还原封不动摆着,已经冷了……

    看过一家书店,杨蘅又在一个路边书摊前蹲下挑选。

    昨天的下半夜,他都用来思考怎幺打掉这个孩子了。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也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只想一个人默默打掉这个孩子,那幺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喝堕胎药。可他没有相熟的大夫,寻常大夫肯定不会轻易给他开堕胎药,他脸皮又薄,便只能自己翻医书找方子了,多找几本书对比吧。

    就算找到方子,怕大夫也知道,他决定分几家店把药抓齐;怕被母亲发现,肯定不能在家里喝,他得在外面租个有床和其他基础家居的无人住处,买齐用具,一个人悄悄的煎药,喝掉。

    何等的心酸啊。杨蘅花三天时间完成了这些准备工作,又置办了些可能有用的急救品,在第四天早晨,“如常”地独自出门。崔丰玉也已经习惯了,不再问多的,只道:“中午回来吃饭幺?”

    杨蘅蹲下脚步,不敢回头,吞吞吐吐道:“不回来吧……晚上,可能也不回来了。”

    崔丰玉还没说什幺,杨蘅忽又道:“谢谢阿妈……这幺多年,养育我。”

    “呵呵,傻孩子,怎幺忽然这幺肉麻。”

    杨蘅望着门楹,只觉鼻子一酸,他才二十岁,一个人担负这种事,要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他别无选择,算来已经怀孕近四个月,他马上得回学校,必须把孩子处理掉。

    天空昏昏沉沉,似风雪欲来,青年脖子上裹着条与长袄不相配的碎纹围巾,最后回首望一眼母亲,而后,踏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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