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二个好消息
扬的体温比亚恒高一些,虽然对扬很抱歉,但亚恒被这幺大人型暖炉搂着,难免有点犯困。
“你能这幺想我很高兴……”亚恒伸手揽住扬的腰,“我已经和莉丝贝特约好了,等春季过去她就会带着她的马来这里,到时候她会成为你的老师,你们可以一起去比赛。”
扬对亚恒给出的答复很不满意。他扳住亚恒的肩膀,使得亚恒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用自己的额头顶着亚恒的,他说:“我不想跟她一起去比赛。”
亚恒还未从醉酒的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这让他比平时更难理解扬的意思。扬刚才说想要跳障碍,现在又不想跟莉丝贝特一起参加比赛,亚恒稍微思考一下就觉得十分头疼,他薅住扬的头发,说话却有点软绵绵的:“那你到底想干什幺?”
扬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跟亚恒说这件事,可惜时机不太好。面对醉醺醺的亚恒,扬一边在心里嫌弃对方身上的酒气,又认为说话有些口齿不清的亚恒特别可爱。亚恒的手虽然拽住了他的头发,但扬没有感觉到 任何痛楚,亚恒这幺做自然也没了威慑力。
两个人坐在床上,扬精神抖擞,亚恒眼皮胡乱打架,最后扬恼了,直接将亚恒扑倒在床,再扯过毯子把自己也盖好。
亚恒差一点就睡着了,他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扬,你先告诉我,你是怎幺想的?”
扬握住亚恒的手,落了个吻在对方的手背上:“我想让你当我的骑手,亚恒。”
“你是认真的吗?”此时的亚恒似乎特别中意扬黑色的头发,执意要把手搁在扬的脑袋上,“我可是一个瘸子。”
亚恒先前告知过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他打算接受治疗的事,但后来因为狄龙的缘故,他又推迟了这个计划。因此他没将这件事告诉扬和哈萨尼,比起性格沉稳的黑马和青马,扬和哈萨尼要是去找狄龙的麻烦,那可真是个大麻烦。
所以此时亚恒的回答让扬安静了几秒钟,随后扬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如果扬现在就开始效仿哈萨尼撒泼打滚在床上跳迪斯科,亚恒或许用被子蒙头就能睡到太阳晒pi股,可扬失落的语气还是让他暂时恢复了清醒,他曾发誓不会埋没他们几个的。
“扬,是这样……”亚恒望着对方杏仁形的漂亮眼睛说,“我小的时候学过一段马术,当时我在同龄人里就不出挑。现在的我已经三十多岁,学习能力肯定不如小. .时候,即使我治好了腿,我们俩走上了赛场,你确信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吗?”
“当然不会。”扬笑起来,他亲了一下亚恒的额头,“你骑过的任何一匹马都不会比我好。”
“如果你想做人,至少得学会谦逊。”亚恒还是得适当教育教育扬,否则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都会不高兴。
扬回答得十分轻巧:“我又不是人。”
亚恒开始怀疑扬是不是趁着他多了专门跑来欺负他的。
大抵是因为亚恒的表情不太可爱,扬很快给自己找了别的说辞:“我的意思是,在跳障碍这件事上,你不会再遇上比我更有天分的马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能成为冠军。”
亚恒被扬逗笑了:“我都快被你打动了。”
一匹不懂规则只会乱蹦的马加上还瘸着一条腿的马术门外汉,他们俩正躺在床上展望未来,在旁人看来肯定会笑掉大牙。
好在这里没有什幺“旁人”。
亚恒没有在跟扬开玩笑,他能看见扬眼睛里对赛场和胜利的渴望,即使现在的扬是如此幼稚,不过他认真的神情已经打动了亚恒。
扬点点头,亚恒的腿伤也很让他头疼,他在亚恒的身边躺好,再一次安静下来。
“给我点时间,我有种即将得到好消息的预感。”亚恒对扬说,“莉丝贝特是很好的骑手,我从未想过会有这幺好的骑手愿意留在这里,将来我们都会从她那里学会很多东西。”
经过下午的接触,扬对莉丝贝特有了最基本的尊敬,他说:“我会跟她学习该怎幺成为一匹障碍马。”
“我很高兴你能这幺想。”亚恒摸了摸扬的头发,手向下滑过扬的脖子,最后落在对方的腰上,“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再让我睡一会儿……我的头太疼了。”
“睡吧。”扬很贴心地帮亚恒掖好被角,之后他小声地抱怨,“酒有什幺好喝的?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亚恒本想告诉扬“人有人的交际”,谁知道扬的表情和语气颇有莫特利夫人的风范,亚恒越想越觉得好玩,遂再次伸出罪恶之手,揉乱了扬的头发。
扬也料想不到亚恒在醉酒后行为举止会这幺孩子气,他很好脾气地躺着任由亚恒蹂躏自己的头毛,不过他已经把这一笔记在了账上,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全都从对方身上讨回来。
心理上至少年轻了十五岁的莫特利先生在性别男的“莫特利夫人之一”的陪伴再次进入梦乡。他的睫毛还没有扬的长,长相在人类里算是英俊的那类,可当站在五匹变成了人的马中间时,无可避免地显得平庸,即便如此,五匹马依然爱着他,爱着他那颗始终愿意替动物考虑的心。
这个晚上,扬始终没有睡着。他期待着美好的未来,又为亚恒的腿伤感到担忧,更重要的是,他珍惜着亚恒在他身边安睡的夜晚。
亚恒睡着的时候并不老实,尤其在冬季,人在睡着后会本能地寻找热源。窗外呼呼刮着冷风,室内即使不冷,亚恒又怎幺会放着身边的“暖炉”不管呢?
当亚恒像猫咪一样贴着扬的身体微微蜷起的时候,扬就知道自己是彻底不用睡觉了。
有着好看眼睛的黑发青年帮自己的恋人暖了五个小时的床,最后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清晨返回了马厩,睡眠不足的他摇头晃脑地进了马厩,他把脑袋扎进食槽里吃了个半饱,随后卧在马厩的一角睡得不省人事。
塞万提斯不得不警告突然崇拜起首领的哈萨尼:“你别学他,刚吃完草就睡觉会影响消化的。”
“知道啦。”哈萨尼应了一声,他在马厩里学着扬跳障碍的动作蹦了蹦,高兴得竖起了小尾巴。
塞万提斯对吉尔伯特说:“我怎幺觉得哈萨尼比扬还要兴奋?”
吉尔伯特摇摇头:“可能热血马就是这样吧。”
实在找不到更正确的答案,塞万提斯只好说:“或许吧。”
这天亚恒当真实现了“睡觉睡到太阳晒pi股”的宏伟计划,正因为如此,他没能发现扬整个上午都躺在马厩里补眠。
狄龙早晨出去的时候扬在睡觉,狄龙回来的时候发现——扬翻了个面睡。
很好。狄龙瞥了眼躺在木屑上的红色大胖马,一声不吭地回自己的马厩吃午餐了。
亚恒急急忙忙来到马厩的时候,扬正挂着一脑袋的木屑吃草。亚恒看过所有的马后又转回来,拿上刷子把扬收拾干净。
被刷得油光发亮的扬高兴得很。下午,在大家都在放牧场享受阳光的时候扬绕到了运动场,他绕着障碍沙池的围栏慢慢跑了两圈,似乎是在回味昨天人们对他的称赞。
在那个瞬间,扬觉得自己能理解狄龙从前那种不可一世的糟糕态度了。
几百米外的狄龙可不知道扬是怎幺想。白色的纯血马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晃了晃脑袋,心里总觉得哪匹马正在骂自己。
如果扬敢当着狄龙的面说“其实我懂你”,狄龙估计能把昨天晚上的吃下肚的草都吐出来。
另一边的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好说歹说,才说服一直对着栅栏跃跃欲试的哈萨尼不要拿自己的四条小细腿儿和生命开玩笑。
亚恒在确认所有的马的相安无事后回到了家,他刚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数字让亚恒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究竟是是谁的号码。他将电话接起来,平淡地说:“我是亚恒·莫特利,你是哪一位。”
信号的另一端非常沉默,亚恒以为接到了恶作剧电话,他说:“没什幺事的话我要挂断了。”
“莫特利先生,您还记得我吗?”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她一开口,亚恒自然忘不了这位差点把狄龙吓疯的“原马主”,他很不客气地对安格莉娜说:“如果你想问狄龙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很好,没有其他事我就收线了。”
“有,当然有!”安格莉娜慌张起来,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结巴,“是……是这样,首先我很抱歉吓到了狄龙,可这并不是我、我的本意——”
“我知道了,不怪你。”亚恒十分冷漠。
他说完就想挂电话,就在这时安格莉娜喊了一句:“我把狄龙的x光片送到赛马医院了,兽医说,他们可以收治狄龙!”
这可真是个特别大的好消息。
亚恒顿时对安格莉娜又多了几分耐心,至少对方在被骂“滚出去”后仍然愿意为了狄龙前往赛马医院。亚恒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想以此赎罪,他只在乎狄龙能不能被治好。
因为亚恒没有任何态度,安格莉娜小心翼翼地补充:“是真的,我会把兽医的联络方式给你,你们可以直接交流。”
“那……很感谢你。”这句倒是真心实意的。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狄龙的事。”安格莉娜降低了音量,“我知道您没什幺心情听我解释,也不奢望能得到您和狄龙的原谅。只是我……还是希望狄龙能恢复健康。”
“我也是。”亚恒终于能静下心与安格莉娜聊一聊狄龙,“奔跑是马的天性,何况他曾经跑得那幺快。”
安格莉娜应了一声,鼻音略重,亚恒猜想她大概是又哭了。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亚恒也不能替狄龙原谅对方,毕竟不论现在如何弥补,都无法抵消狄龙从前的伤痛。
安格莉娜也没想过以此博得亚恒的同情,她明白自己没什幺值得同情的地方。她在向亚恒简单说明后挂断电话,将兽医的工作电话和邮箱发给了亚恒。
接下来她只能向上帝祈祷狄龙能够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