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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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么喜欢看它,那就回去抄上三遍,一次看个够!”

    是以晚膳过后,无需段唯押送,江凝便自觉地回到书房。三遍《兵法》无疑是项浩大的工程,纵然对它有百般热爱,也不能减轻连抄三遍的痛苦。

    段唯在另一边专心看书,忽听江凝一声轻叹,抬头见他满面愁容,忍不住扬起嘴角:“自作聪明。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负陈老了?”

    江凝再叹一声:“不敢,手都要断了。”

    段唯放下书卷,走到江凝左侧,看他第一遍还没抄完,不禁哑然失笑。

    “你还笑,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江凝话音未落,见段唯竟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忙阻拦道:“好了,我就随口一说,不用这样……陈老可是一眼就能认出你的笔迹,我可不想被再罚一遍。”

    段唯弯了弯眼角,并不答话,落笔提按间,“兵”字已成。那字的结构形体与段唯平日所写的毫无相像之处,倒与“江凝体”如出一辙。

    江凝望着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字迹,讶然道:“你……什么时候偷偷临了我的字?”

    段唯眼皮跳了跳,毫不客气地:“就你那字还用的着专门临?看一眼就丑得刻骨铭心。”

    一直安安静静当屏风的思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此刻的江凝心情大好,别说被笑话几句,就是再让他抄上两遍,恐怕也毫无怨言了。因此他只是淡淡扫了思墨一眼,颇有些炫耀之意:“看见没,还是你家小王爷最疼我。”

    思墨低头偷笑,应声答“是”。

    段唯忽然想起了什么,边写边问道:“上次你俩到底藏了什么?遮遮掩掩的,还怕我知道?”

    思墨还有些犹豫,偷瞄江凝,不知该不该说,谁知“主使”却没有片刻迟疑,坦然道:“从书肆买了本闲书,让思墨帮忙藏着带回府里。你若是想看,我回去拿给你便是,只是千万别让陈老知道,不然肯定要给我烧了。”

    之前段唯不是没看过江凝得之不易的几本“闲书”,暗觉其中确有可圈可点之处,但并不沉迷,看了没多少便放下了。只是在一次作文中无意使用了书中词句,便惹得陈老大发雷霆。

    此时他心下了然,神色有些复杂:“不必了,自己留着看吧。”

    月悬碧空,如水的月色荡过庭中繁花,正是赏景佳时。可惜两个少年无暇品味欣赏,在兵法中漫游半晚,手腕酸痛,身心俱疲。其间江凝多次催促段唯回房歇息,段唯只道不困,坚持要抄完再走。江凝最初的窃喜已荡然无存,只余下满心愧疚。两人一直抄到后半夜,才各自回房歇下。

    是夜,段允房内烛光未熄。

    十二城邑预设暗察使之事尚未商讨出满意结果,段允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明月,眉心紧锁,半晌,才开口道:“今日之事暂且商议至此。各位辛苦,回去歇息吧。”几个心腹相继执礼告退。

    苏越给他端上一盏清茶:“夜已深,王爷也该回房歇下了。”

    段允手中转着小巧的细瓷杯,沉吟不语。

    苏越默立片刻,轻声道:“王爷还在为设十二城邑暗察使之事烦忧?属下倒有个提议,不知可否为王爷分忧。”

    江凝挨到枕头便昏睡过去,梦中仍在奋笔疾书,清早醒来只觉身心俱疲。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关节,极不情愿地起身洗漱。

    而段唯的“不困”并非托词,明明习惯了亥时后就寝,回到房中却还是毫无睡意,躺在床上闭眼小憩须臾,不到天明就起来了。

    苏武师疑惑地看着面前两个无精打采的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凝应景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写陈老布置的课业到后半夜,睡少了。”

    段唯看起来比江凝清醒些,然而脑袋昏昏沉沉,状态也好不到哪去,没去纠正江凝半睁着眼说的瞎话,算是默认。

    苏武师心疼坏了:“留这么多课业,这是连觉都不让睡了?不行,我得去找陈王傅好好理论理论。”

    江凝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您千万别……这事怨不得陈老,主要还是凝儿写得太慢。况且,陈老也是为了凝儿好,怎能辜负他老人家一片苦心。”

    苏彦文听闻此言,对这个小徒弟愈发疼惜:“真是好孩子。”

    一抬眼,瞥见苏越正站在不远处,意味深长地望着这边,嘴角还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苏彦文瞬间恢复了冷脸:“你杵那干嘛?没事干了?”

    苏越抿抿嘴角,即刻转身向外走去,心下思量着,或许自己才真的是被老爹捡来的孩子。

    第5章 第五章

    日升月浅,少不经事太匆匆。

    晟和二十八年,少年学业初成,陈简言也总算在头发掉光之前卸下一道重担,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至此,段允的暗察令也终于得以全面施行。

    暗察使对各邑邑尉行监察之职,除最北端的邻江邑外,其他均以一年为期,期末各地暗察使轮换调度。监察期间如有异况,经驿站呈加急公文至临安王府,由段允直接审批传令。

    八月底,驿站备送的马车上。

    “还是外面自在啊。” 江凝拨开竹帘,心满意足地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没那么多规矩缚着,感觉身上都轻快了不少。”

    段唯斜他一眼:“说的好像你在府里守过规矩似的。”

    江凝放了竹帘,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是在府里,我有好多话都没机会说呢。”

    “什么话?”

    望着段唯侧颜,江凝一颗心不安分地左冲右撞,梦里重复过千遍的言语一时全部梗在喉中。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齐整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在府里尚且玩笑或试探着看段唯的反应,虽屡屡被干扰或打断,仍见缝插针,现如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需担心突然出现的陈简言,也无需担心正在驾车的思墨探进头来,自己却开始顾后瞻前,开不了口。

    江凝挣扎片刻,认了怂:“也没什么,就是……一直想带你去看看邻江的夜色,那可比在东平有意思多了,你一定没见过月满江水的胜景。”

    见段唯用一种“你怕不是高兴傻了”的眼神看着他,江凝搜肠刮肚,终于又搜罗出来几句:“义父曾说邻江邑有几分江南风范,可江南并非临安属地,难道义父曾去过江南吗?”

    段唯淡淡地:“我娘是江南人,大概生前同他描述过江南的情形。”

    江凝:“……” 他心道说什么不好,偏偏让小唯提了这茬,一时恨不得抬起手来给自己一巴掌。

    段唯却仿佛毫不介意,看着身旁僵住的某人,权当他是震惊,又补充解释说:“我娘原本是选入宫中的秀女,不过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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