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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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锐沉痛地闭上眼,头也不敢抬,一开口发现刚刚用力过猛,嗓子都有点哑了:“那个,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先……”

    他突然止住了声,他闻见了关善的气味,不是从对面传过来,也不是从衣服上散出来。它从他的鼻腔里热烈地淌过去,在他吐出的呼吸里涌动。它并不是浮在表面,而是融在他的气味里,水乳交融般和谐。

    傅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慌张地看向关善,对方也是一脸惊愕。

    “怎……怎么回事?”傅锐紧盯着自己发颤的双手,清晰无误地再次感觉到了呼吸间气味的改变,他的标记回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身上充满了关善的气味,像阵暖风包裹了他。手指间,头发上,口腔里,满满都是。

    他看着关善,他就在他眼前,那么近。而他刚才把他推得远远的,用那么多伤透人心的话。

    他觉得自己善言辞,但其实没有。他的语言那么糟糕,从来表达不出真正想说的话。他其实想问的就那么几句。

    你当时真的想带我回家吗?

    你后悔标记我吗?

    你给我的那些伤害,到底是代表厌恶,还是代表喜欢?

    可现在他不想问了,也没必要问了。他只能在靠近时嗅到的浅淡信息素,现在浓烈地涌动在他的呼吸和血管里。

    关善标记他的那天,他还没有理解这个感觉,只觉得热潮慢慢退去,温热的气息沉浸了他,里面像有许多浮动的光芒,像是微风在窃窃私语。

    那天他在林询家里也感觉到了类似的风。只是它更为霸道,更为阴沉,强烈到令人难以承受。他疲惫地瘫倒在电梯里,它迅速下降,让他回到地面。过呼吸令他手脚麻痹,他看着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想到之前跟陆原说话的时候,他提到林询时的神情。

    那些蛰伏在他气息阴影里的东西,似乎就闪动着那样的光芒。

    他下意识去回忆关善的气味,那里面的情绪,是一样的吗?但时间久远,他想不起来它完整的模样了。

    可现在它是那么清晰。

    清晰到他都被它刺痛了。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坏我的事情?”傅锐撑着额头,他肩上的那件西装,像要把他压垮了,眼眶湿湿的,他想一定是额头上的汗淌进眼睛里去了,傻子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感情流泪,“你就不能……”

    傅锐卡壳般止住了声,颤抖地慢慢栽倒在床上,抵着床单抓紧了身上的外套,整个人像是雪人融化般缩成了一小团。

    “傅锐?”

    关善还没伸手,傅锐已经察觉到他的靠近,暴喝一声道:“别过来!”他大口喘息了几下,痛苦地吸了吸鼻子,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别……别靠近我。”

    关善盯着傅锐低垂的头,他缠着纱布的脖颈,逐渐变得异常红润,空气渐渐弥漫一股甘甜的气息,像是果实成熟发酵,醇厚滚烫地充斥满屋。

    他发情了。

    那些带着他气味的信息素,像是把甜蜜的利刃,迟来已久地狠狠捅进他的心口。

    第44章

    他在毁灭他。

    关善卡着傅锐咽喉,脑子里只尖利地戳出这一句话。他压着他的伤口,脖颈上松散开的纱布缠住了他的手指,皮肤是滚烫的,血也是滚烫的。

    血腥味里都透着甜腻饱满的气息,毒液般渗进他的手。

    关善控制住力道,发麻地吐出一口气,但争先恐后拥挤进气管的,全是傅锐在发情热里的甘甜气味。那些气息在他胸膛里碰撞,像庞大的蜂群在轰鸣。它们压抑了那么多年,发酵得那么醇厚,毁坏他的清醒,让他低劣成一个昏头昏脑的动物,只能用牙齿和手来思考。

    这甚至比那天在西桥医院还要强烈。

    那时候傅锐的喘息和抽噎在狭小的电梯里挤压着他,他几乎快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把他抱出去的。他咬紧牙关一步步走着,他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呢喃般叫了他一声,颤着眼睛抬眼看了他。

    他低下头看他,视线撞在一起,不自觉就把他抱得更紧。他眼前晃过那头鹿,他逃出猎场那天开膛破肚的那头死鹿。它黯淡无光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尘土,在医院走廊里同他擦肩而过,奔向一望无际的绿野。

    而他丢失的少年,长成了更璀璨的星辰,坠落在他怀里滚烫着,他像是被勒疼了,痛哼着往他胸口贴得更紧,嘴唇蹭在他衣服上,那么红艳,鲜血一样。但用这张嘴说出的话,永远那么难辨真假。

    他十三岁那时候,傅锐就已经是这样。

    那几个月周宛和关涵在冷战。他们在照管范围的问题上又一次起了争执,关涵觉得周宛太过小心翼翼,关善已经长大了,该有的是自由的空间,而非她过分的保护,周宛并不赞同,“就像你弟弟那样,放养出那种没规矩的野孩子吗?”

    关善在书房外听见周宛的冷嘲热讽,他第一次听见她用那种词汇去形容别人。一阵嘈杂之后,周宛拔高了嗓音,像是竭力压抑着愤怒,声音微微颤抖。

    “……你看他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亲弟弟。”

    再之后的话,关善没有听清,也不清楚最后是关涵说服了周宛,还是周宛不想再和他继续争论下去,但那几个月里,他确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出门也不再太被限制,可他不敢得意忘形。

    有个星期他跟傅锐见了快三次面,他就跟他商量,可能之后不方便出来。对方很爽快,说道:“行,那就暂时不见了呗。”

    但等他过几天再去的时候,傅锐却生气了,看见他来了,也笑得冷冰冰的。

    “哟,是哪家小少爷大驾光临了。”

    傅锐像是练就了一个本领,把真话说得像假话,假话说得像真话。

    他猜不透他,想不透他。开始他还揣摩,后面就不再细想。反正无论是真是假,都只是一个念头,只要他想,就可以都是假的。

    “走……”

    傅锐攒紧了床单,强忍着不去搂他,对方埋头在他脖子上舔咬着伤口,头发刺得他下巴发痒。真就是条狗。

    他觉得他舌头上都长着倒刺,刮过皮肤疼得他抽气。说了他不喜欢,他还是当没听见。他感到绝望,这就是他的Alpha,一个永远无法沟通的混账。

    傅锐疼出了眼泪,发情热让他腿软得不行,关善压倒他的时候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万幸他惯常的粗暴让他保留了最后的一点清醒。看来疼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个好东西,不至于让他完全失控地缠上去。

    哦,不对,他不是他的Alpha。他是别人的。

    要是照着他先前的利弊权衡,这会儿早没必要端着什么,反正再难看的样子关善也都看过了,不差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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